玉泉的黄昏

玉泉的黄昏

概见散文2025-05-14 03:43:14
真正的我没有去玉泉游过。为了去一趟杭州,12块钱作本钱买来两把篾藤椅子,携同一面如意算盘,心想:“到杭州能卖到16块钱。坐火轮的盘缠就有了。”挑着两把椅子,走出“天下第一桥”的码头,晌午已晚,忍着肚饥
真正的我没有去玉泉游过。为了去一趟杭州,12块钱作本钱买来两把篾藤椅子,携同一面如意算盘,心想:“到杭州能卖到16块钱。坐火轮的盘缠就有了。”挑着两把椅子,走出“天下第一桥”的码头,晌午已晚,忍着肚饥,往西湖方向走。路上有人问我藤椅的价钱,开口18,随之失去了兴趣。我又恢复到16块的心里价位。快到湖滨,一对新人问我两把椅子卖多少钱,我说16块。男的胸前捧着一束鲜花,问甜心:“侬看哪能?”女的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男的对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们挑到城站做托运?”我说:“挑可以,行旅房你们自己去。万一当我投机倒把没收了,我怎么办?”新人说:“好耶!好耶!”挑到葵阳口,男的突然从前头返回来,说:“勿要了。”手心攥着一把壹分、贰分、伍分的铅角子,往藤椅子上一撒,头也不回。……我想;又要从葵阳口返回去西湖边的一段路程,两膝不由自主的颤抖。幸好逛西湖的一对老军人夫妇,以14块的价格买去。我匆匆赶往在浙江大学里读书的乡友处。
乡友其实是个混血儿。小时候在一起的邻居。心里流露的几分欣喜,却来自故乡的故乡的故乡。值浙江大学80年校庆,分享两个红烧狮子头、青菜大块肉和半斤米饭。乡友建议:“天还早,陪你去玉泉走走。”
四月,阴晴欲雨。动身来的时候,天是阴的,船上又下起了雾露毛雨,浙大吃完晚饭的当儿,落日却出奇的红艳,犹如芙蓉国里的朝辉。雪白高大的毛泽东塑像,泛着淡淡的一层金晕,校院内外荫绿一片,似唐代越窑秘色瓷般的青翠。模糊记得,浙大去玉泉的路,是一条曲折的小路;路有多弯,溪有多弯;路有多长,溪就有多长。路上除了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有“前不见古人”和“后不见来者”的怅惘。心里觉得甚奇怪,玉泉院门怎的是洞开的?从阶下抬望,人去院空,地上留下一片瓜壳果皮,瓦爿背式的椅子,东倒西歪的一片狼藉。拾级进去,庭院空落,墙角方竹,疏影横斜,暮春深锁。我们依傍在玉池泉畔的石栏杆边,禅鱼见我,以为暮客前来施舍,个个探头噘嘴,如妓院里的骚女人,扭动着会说话的屁股。我第一次游涉这样的地方,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通人性的鱼,有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懂经的味道。此时,不知道太阳落下去的山是座什么山?同样也不知道月亮升起的那座山。白天与黄昏在交替,看到池里也漾着一爿天,几朵白中带黑的浮云,难道她们也宿在玉泉池里的吗?噫嘻!“云无心以出岫……”阒寂的夜来了,一个世界睡着了;虫叫了,鱼“噗!噗!噗!”敲木鱼似的在噘水,另一个世界醒来了。夜风不知有多远,掳着蔷薇浓郁的香馨填满暮院的每一个角落。自从走出之后,前景一片锦绣的友人,离开了他生前所谓的故乡。一别成诀。而在我的思想中,玉泉只有一个,是人也没有的地方,是混沌的,空蒙的,囫囵的一个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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