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暮色四合。
冬天早早的来到这个北方城市，寒冷游荡在灰蒙蒙的上空。今天是圣诞节，一个舶来品。校园里充塞了节日的欢乐，每一张青春的脸上都洋溢着迷人的色彩。
风吹着低垂的云，一个单薄的身影裹挟在风雪里，女孩手里提着苹果和橘子，她刚刚花掉了衣兜里仅有的三十七元钱，换来手里这些东西。她知足了，老板娘实在可爱，她笑容甜美，还有一副好心肠，每一次总使多余的一斤苹果的情谊沉甸甸的，老板娘的笑容在无声的声援她支持她，她觉得世界是温暖的，总叫人着迷。
红色的衣服被风吹着，呜呜的响，她停下来，把手伸到嘴下面哈点热气暖和一下，她感觉被冻麻木了。然后继续走，她又感到浑身充满了劲儿，眼前闪耀着老板娘的笑脸。她们认识很久了，她们之间形成了默契，默默的眼神，舒缓的动作。
“姑娘，买又这么多苹果，这次是看去养老院还是孤儿院？”老板娘手脚麻利，一边忙着，一边唠着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她的一张脸笑眯眯的。
她笑脸相迎，摇摇头。
“看你这孩子，到底什么让你着了迷呢？”……
唉，我的钱实在少的可怜！她叹息着。寒风里有一群人，她担心苹果少了，会使某一个眼神，某一双勤劳的手失落了，在他们混黄的眼睛里，皲裂的手上，她能读懂那些鲜红的心。
“我是一个穷学生，只能做这些，量力而为，他们会理解我。”她抬头看暗淡的天，她需要勇气安慰羞涩。如果我每天再节省五毛钱，十天就是五块，五块钱可以多买几斤苹果……她在心里默想着。
美丽的图书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洁白的身躯婀娜多姿，那一片绿草依然生机不减。
机器的轰鸣，锄头落在泥块上的声音，粗朴的玩笑……像温暖的火，在她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蔓延，热血里徜徉着激情。她喜欢这号角，眼前飘浮着喜悦，那是一股由衷的对生命的温情。她喜欢那健康的体魄，健康的心，凭着良心播撒自己的汗水，收获一点生的需求，或许收获不了什么。
她打开手里的袋子，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男人愣愣的，杵着锄头，目瞪口呆，他惊奇面前的女学生，他的眼神里闪现了明亮的光泽，是惊诧，他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他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是平安夜，按照传统应该吃苹果，祈祷岁岁平安……”她微笑着，耐心的解释，“我想和你们一起分享欢乐和平安。”她的笑容那么真诚坦率，像一株圣罗兰，挺立着，娇美柔嫩！
雪花还在落，落在衣服很快化成了雪水，落在头上的留了下来，像圣洁的光环。
男人木然的接过苹果，他的眼睛里映现出红红的光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立在那儿没有动，像失了魂魄，眼神跟着她，盯着她把苹果一个一个分下去，袋子很快瘪了，最后一个苹果递给一个瘦弱的老头，他的胡子花白，枯瘦的手像一副鸡爪子，暗红，粗糙，爬满了脉络，她的眼睛一下潮湿了，嘀嗒出一颗滚热的泪，他像她的爷爷，可惜她那时候还不晓得给他一颗平安果，她觉得如果她给了那一颗果子，也许一切都会变化。
她看着那些空手的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喉咙又哽住了。没有人说话，分到苹果人，撩起衣服擦拭苹果，可是越擦越黑，他们还是那么执着，他们幸福着，一起去分享喜悦……
她笑了，转身，没有谢谢，没有赞美，她的脚步轻盈，是一个翩翩少年。
男人追上来，牵住她的手，虔诚地放进那半颗擦亮的苹果，又大又红。男人向她举手示意，咔嚓清脆的声音，他黝黑的腮被苹果长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