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街，到处是人头攒动，逛了半天的街却一无所获，肚子倒是被折磨得咕咕的叫。我站在街头东张西望寻找能下肚的食物，可快餐店、小吃店却到处人满为患。回家路过一家卖卤菜的店，心想买回去吃也一样吧。打定主意，我便进了小店，店不大，十来平方，一排玻璃柜台将房间分割成两半，店内除了3个年轻的营业员外还有一个衣衫不怎么整洁的老头在旁边跟营业员要水喝。
卤菜店里的食物香味紧紧的吸引着我。两只眼睛放了光的搜索即将成为腹中的美味。我点了鸭脖子，这便是我今天的午餐了。营业员拿着鸭脖子一边告诉我价格一边替我将鸭脖切成小块。在我等待着即将到手的的美食的时候，店内的老头说话了：“妹妹，把你的菜给我一块好吗？我才吃了药，嘴里没味道，我只要一块”。我转过头一看，发现老头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痕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衣衫，一只手拿着一扳胶囊，一只手拿着棒棒（替人下力担东西的工具）对着我说话，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我的心咯噔一下，给他一个吧就那么一小块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给他钱吧，他又不是乞丐，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再说现在这年头谁缺吃的呢？也许他真是吃了药觉得味道苦呢。于是我又问营业员鸭骨架怎么卖，营业员说5块钱3个，我说你拿3个给他。营业员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我，将3个鸭骨架包好递给了老头。我拿着东西出店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头问营业员“这肉这么少，能换点肉多的吗？”营业员不耐烦的说：“刚才别人不是给了你一个爪子的吗？而且这骨架就是这样的，不能换，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呀”。老头喃喃的说：“我就问问”我一阵无语。
回到家，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鸭脖子似乎变了味，老头的神情和言语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他在闹市中不向人乞讨钱物却向人乞讨食物。而且一身打扮是城里最常见的下力人打扮，我知道，在那个位子当棒棒一天赚到的钱应该足够他的开销，他为什么还要在卤菜店里乞讨食物呢？这件事又让我想起了多年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发生在山城夏天的一个故事。朋友几个相约到重庆来度周末，于是我们相聚在南宾路的一个大排挡吃饭。重庆的夜美丽多彩，特殊的地型创造了独有的韵味。特别是在长江边吃饭，两岸灯光倒映江中，沿江布置的彩灯勾画出诱人的曲线，江风轻吹，别说有多暇逸。由于宾江路的大排挡多，在那里吃饭成了一股风气。闲暇的人一多，卖花卖唱的也随之而来。夜里的江边比白天热闹得多。大概是朋友很久没有见面了，又是在异乡，所以我们的话也特别的多。那天我们从7点过就开始吃饭，吃到了10点都还没有结束。卖唱卖花的来了好几拨都被我们打发走了。男人们依旧划着拳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样子，女人们在那里不痛不痒的说着家常。
一阵争执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原来离我们桌子不远的地方来了个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疯汉’，店里的伙计怕他惹麻烦便撵他走开，‘疯汉’解释说他是刚下岗的工人，想到这里来卖唱，找找生活费。我一个朋友问他：“人家卖唱都背着吉他音箱什么的，你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怎么唱啊？”‘疯汉’回答：“我天生丽音，不用修饰。”旁边的人搭话：“你唱来听听”‘疯汉’说：“唱歌一块钱一首，边唱边跳舞2块钱一首。”朋友拿出一块钱说：“你唱同桌的你”。‘疯汉’说：“你是我第一个开张的客人，我优惠你，我收一块钱，舞算是我送你的。”于是‘疯汉’来到路边对着路边的电线杆含情默默地唱道：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他走调的歌声配合诙谐着动作，把一旁的我们逗得哈哈大笑。由于他的夸张表演给周围的人们带来了别样的乐趣，于是大家你一块我一块的叫他唱歌跳舞。他也来者不拒的收着钱，表演从唱歌跳舞升级到模仿名人演说再到让人深思的小品。费用也由一块二块涨到五块。夜风里他疯狂的扭动着干枯的身躯，灯光下用怪异的表情进行着夸张的表演，他的演出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张望。在酒精的刺激下，在夜幕的遮掩下，有人提出了让他跳脱衣舞。这时的他露出了难堪的神色说道：“我跳这舞有点影响各位的胃口了，也太影响我们直辖市的市容了，我看算了吧，现在也不早了，各位就早点休息吧。”这时我的一个朋友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来重庆，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开心，你跳舞我给10块钱。”朋友话音刚落，旁桌的一个重庆男人也说道：“今天为了大家的相聚，为了给成都的朋友留下开心的印象，你就跳，我再给你加20块。”朋友也不甘示弱说，对你跳我加30，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起着哄一边把钱放在了餐桌上，‘疯汉’盯着桌上的零钞，咽了咽口水轻声地说：“你们给了只是能给你们的看，可是其他的这么多人怎么办。”朋友说：“我再给你加50块当我请周围的朋友看，怎么样”旁桌的也不示弱，说：“我们也给你加50块，你跳！”说完便把钱扔在了桌上。‘疯汉’说：“好！我今天就豁出去了，表演一段艳舞给大家看。”说完他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的将堆在桌上的零钞叠好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然后边唱着改编的黄色歌曲一边做着忸怩而夸张的动作，看着他变了型的面孔和下流的动作，看着在灯光下狂笑得扭曲了面孔的人们。我的笑慢慢的凝固在了脸上，心如同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眼睛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这是人活着的一种生活方式吗？
在这个物资横飞的年代，在这个充满“金钱”诱惑的夜里，有人在用金钱买快乐，有人却为生活将自己的尊严放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