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流年

青翠流年

陵使小说2026-07-06 01:49:46
隔了这么多年,她甚至还记得当日的阳光,温暖明亮而不炫目。所有残存的记忆仿佛都氤氲在夕阳里,遥远恍惚却有着她熟悉的温度。“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为报也,永以为好也。”她从诗中抬起头,就看到他站在教室
隔了这么多年,她甚至还记得当日的阳光,温暖明亮而不炫目。所有残存的记忆仿佛都氤氲在夕阳里,遥远恍惚却有着她熟悉的温度。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为报也,永以为好也。”她从诗中抬起头,就看到他站在教室的门口。那天的黄昏似乎格外温柔,在他的身后晕染出迷离的光晕,在并不明亮的教室里有着极其浓重的梦幻色彩,愈发地衬得他不真实。她凝神向那中心看去,极普通的一张脸,但是眼神坚定清亮,脸庞的轮廓坚毅分明,特别是他的笑,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表情她至今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以至于在日后的许多年里,她已不太能够清晰地记得他的五官的岁月中,只那种温和的笑容、淡定的感觉,像阳光一样有生命力、有温度,渐渐渗润在她心里,不仅从未逝去,反而坚定缓慢地生长,让她不曾忘怀。
毫无预兆地,她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对心目中的那个人有过很多设想,但从来没有凝化成具体的形象。所以,并不曾有过奢望。这一刻,那些设想忽然变得极清晰了。 
那天,他是送插班的妹妹入学的。因为她的同桌生病已久,所以老师安排那个叫林仪的女孩坐在她的身边。他过来叮嘱一番,林仪只是笑着叫他不要啰嗦了,说又不是小孩子了,末了他转头向她,也并不多话,只淡淡笑道:“拜托了。”她点头。她并非外向开朗,却果然常常帮助林仪,当然,这只是一开始,因为林仪的聪明活泼很快赢得了老师的喜爱,也在班上认识了不少新同学。而她,和林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
她们渐渐一起吃饭,活动,形影不离。在下课或者晚自修之后,她们会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絮絮叨叨地谈论各种琐事,。这个时候她总喜欢晓寒长晓寒短地喊她,她便总是笑着听她讲。渐渐地,她的哥哥,这个叫林柯的男孩,便成为林仪每晚散步结束前必谈的话题,也渐渐成为晓寒睡觉前无尽的回味了。
那一天,林仪和她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愿意讲话,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林仪的手,握得那样紧,凉爽的风吹也吹不干手心的汗。最后,她抱着晓寒哭了,说林柯要走了。她本预备着安慰林仪的,却一下子张口结舌起来,任由她在肩头大哭。
林柯已经快从这所城市的知名大学毕业了,准备去英国留学。是的,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那个内向的、成绩中等的方晓寒。而他,却是那么优秀。这些在很多人眼中耀眼的光环,虽然于她并不那么重要,无非只是一种形式。但是,这个消息还是来得太过突然。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他来探望林仪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那是他临行前的一个星期,她在心里默默算着。天上下着雨,他来的时候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过,老师叫林仪去了办公室。她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书本,不经意地向外一瞥,心猛地颤了一下,隔着雨帘那身影有些模糊,但分明是他。她突然咬紧嘴唇,迅速地抽出压在抽屉底层那个本子。她把本子摊开,扉页上是黑色的钢笔字“致林柯”,下面一行就是初见面时她在《诗经》上看到的那一句诗以及她的署名。而本子里的内容,是从他出现那天起的日记。她环顾了一下空荡无人的教室,终于颤抖着手将本子放在桌子上。
心里还是激动而混乱的,她低头仓皇地逃出了教室,却恰恰与人撞了个满怀。她抬头,可不是他吗?她像是撞晕了头的小兽,惶急而心虚,脸红得不像话,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的眸子里有微微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绽放了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她仿佛忽然间醒悟过来,立时如受惊般奔逃。
她全不管了,坐在食堂里,她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平复。这样破天荒的事情于她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啊,而她竟然做了。虽然她知道他以前这种时候都是坐在林仪的座位上等她,可是万一不是呢?她平时总是和林仪一起和他见面,刚刚那样不打招呼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这个本子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的话该怎么办?假如没有这些,他看到了却…她心乱如麻,想到这里心却突地沉了下去,竟微微有些苦涩泛上来。
雨已停了,她走出食堂,又不知不觉走到花坛边的第三棵树下。他很多时候喜欢在晴朗的黄昏里站在这里等林仪。碧绿树下的白衬衣,是她等待的眼中最美的风景。她抚摸着湿漉漉的树干,也许同样有他的痕迹。其实她也不知道,每回他来时,林仪和她谁更欢喜。
她偷偷溜进教室,迅速扫了一眼桌面,没有发现本子的踪迹,顿时心落了地。林仪在认真地做英语习题,见她来了,抬起头来冲她笑了一下才低头继续做。她打开抽屉,果然在那里,封面上浅浅淡淡的翠竹在碧绿湛然的底色里舒展,让人有说不出的惬意。她伸手摩挲良久,终于屏住呼吸翻开它。一页一页仔细地翻过,欣喜煎熬成失望,上面没有一点点痕迹。他肯细心地替她收起来,却不愿给哪怕一点点暗示,这就是拒绝吗?
她并没真正想过这样的结果。哭不出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怅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次日,他来了,还是在那棵树下。却不是黄昏。午休的校园静悄悄的。她坐在浓荫下。他的影子便也寂寂地倒在她面前。风悄悄的穿过,掀起他的衣角,吹乱她的发,时光仿佛拉得无限的悠长。蓦地,一只青翠的木瓜映入她的眼帘。她还是没有动。只有一滴泪迅疾而温柔地在上面留下“啪“的轻响。抬起头来,是笑得灿烂无比而泪痕未干的脸。他挨着她坐下来,轻轻地拭去她的残泪。他开始用极缓慢的语调讲他的生活,遇见她的感觉。有点醺然的静静的欢喜笼罩了她。在他的眼里,她是独特的,有灵气的。缘,不是她一个人的,也是他的。一种微妙而奇特的默契使他们感觉彼此亲切而熟悉。
他是在七岁的时候被林仪的爸爸收养的,他的亲生父母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身亡,在此之前,他们有着清贫而幸福的生活。从那以后,在另一个家庭里有着富裕而优越的条件,却是一种疏离的温暖。他的爱、感激与尊敬以及养父母的客气与关爱,精致而和谐,却难以感受到那种真正俗世烟火的温暖。只有对于林仪,他是从心里真正当自己的妹妹来疼爱的。
她闭上眼睛,这些,林仪对她从来只字未提。她取下颈上那块随了她十八年的佩玉,放在他的手心。没有任何言语。她懂的,他也懂。这是一个约定,更是一个承诺。她能给的温暖。
在他飞往异国后不久,她和林仪也毕业了。暑假里她拨打林仪的电话,却听见温柔而呆板的女中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空号的回答。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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