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不了的贾从明
贾从明在穷途末路之时,竟投奔我来了。贾从明君快言快语,人长得精神机灵。但有一样很不得人心,即不管大家在谈论什么话题,他都能插言,一旦深究,他又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长此以往,人们就按着他名字的谐音称他为
贾从明在穷途末路之时,竟投奔我来了。贾从明君快言快语,人长得精神机灵。但有一样很不得人心,即不管大家在谈论什么话题,他都能插言,一旦深究,他又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长此以往,人们就按着他名字的谐音称他为假聪明了。
但此君坦荡,直率的性格,却深得我的信赖。因而我们便成了好朋友。
烟酒公司红火之时,他凭着小聪明劲儿,竟在经理那里捞了个专管批发烟酒的肥缺。那时我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逢年过节,访亲看友的时候,人们都会想到我与贾从明的特殊关系,便纷纷的求我帮忙。那时他也的确给我面子,只要见到我的条子,他都开了绿灯。
经济体制改革之后,有些人开始纷纷下海,贾从明也如此效仿,雄心勃勃地决定下海大干一场。但是他的小聪明在大锅饭时尚可,而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却失去了市场,因而跌了跟头。几年下来,他竟混得一贫如洗。当他再想回到烟酒公司上班时,又赶上了烟酒公司转制。从此他便沦落成了一名下岗职工。
“我看你们耍笔杆子的现在挺吃香,下去搞采访时,人家把你们当大爷似的伺候。兄弟也想跟着你转悠转悠沾沾光!”贾从明的直率让我无法回绝。
“我过去也耍过笔杆子!在文革时,我是写大字报的能手。在批林批孔时,我的诗歌经常上墙报!”怕我不相信,他又像变戏法似的把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亮到我的面前,急切地翻着给我看。“我以前写的那些诗都随手扔了,这是我现在写的诗。”
“你看看这一首,这是我在忙年时即兴写的。”他翻到这一页停下来递到我的手里。
我接过来后,看到这首诗的标题是《忙年》。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过年真叫好,
磨豆腐又撒年糕。
忙乱中鱼掉地,
乐死了小馋猫。
这不是打油诗吗!我差点儿笑出了声。
“你再看这一首。”正在兴头上的他,也顾不得注意我的表情,又急忙翻开一页让我看。“这首诗是写的我的亲身感受,所以写的最动情!”
我又看了这首标题为《寒冬》的诗。他是这样写的:
日落北风扑,
冷如锥刺骨。
冻得我直哆嗦,
赶紧把被子捂。
“大冬天我连煤都买不起呀,冰房冷屋的,冻得老婆带着孩子都跑回娘家去了!剩下我自己就把被子全都盖到身上了,可还是冻得直打牙帮骨。这首诗是我当时在被窝里头构思出来的。”
这回我笑出声来了。因为他的表情痛苦万状。
“你还笑呢,这是真的!”他也咧着嘴笑了。
“跟着你转悠转悠,看看我行不行。如果真的干不了,我决不牵累你。”这一点他还算是真聪明。
“正好明天我们去牧区采风,你收拾一下跟我们去吧。”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那好,那好!我今后听你的。”他忙不迭地答应着。
第二天,贾从明一反昨日的寒酸相,竟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样?看我像回事了吧!”他见我认真地看着他,便伸着胳膊。抖着身子,转着圈让我看了一遍,然后抻着衣领洋洋自得地说,“你看,这是名牌!”
“呵!你还有这么高档的衣服呐?原来昨天你是在向我苦穷呐!”我挖苦他。
“这是我借的,我咋也不能在你同事面前给你哨色呀!”他神秘兮兮地向我悄声解释。
我们一行人乘车来到目的地时,旅游区内的几个比较豪华的蒙古包已被当地干部领去的上级领导占满。主人一边报着欠,一边把我们领到另一个比较简陋的蒙古包内。
安顿下来之后,大家便开始洗漱一路风尘,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贾从明。我怕他初来乍到这草原内走错了地方,便和同事们一起出去寻找他。我们左找右找的,最后才在一个豪华的蒙古包内找到了他,原来他又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和这位领导套上了近乎,此时正在同这位领导神侃呢!
这位领导通过贾从明得知我们一行是专程来这里采风的报社记者之后,便提议和我们一起就餐。他派来了当地干部邀请我们。这样的抬举,我们当然接受了。
主人引我们进入餐厅的时候,领导们已经入席就座。这时我发现贾从明也在其间,我们的到来,引起就座的领导们一阵欢迎的掌声。而贾从明此时嫣然似一名领导的随行,欢迎的掌声拍得最响。
席间,贾从明竟然充当起主人的角色来,他一边殷勤地同领导们频频推杯换盏,一边不厌其烦地向领导们抱歉自己的照顾不周,此时他居然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弄得主人抓耳挠腮地干着急却插不上言。
酒到半酣,贾从明这才想起了我,他醉眼朦胧地转到我的身边,板着面孔耳语着跟我说:“你们能陪上这些要员们喝酒,这是凭我的面子!”
“你也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因为在这种场合,我怕影响大家的情绪,所以也就没敢过多地责备他。
“没事,没事!”他满不在乎地又回到了领导们的身边。
这时身着蒙古服装的姑娘们手捧着哈达和奶酒,飘然地走进席间,她们一边高唱着《祝酒歌》,一边将一杯杯醇香的奶酒献到每个客人的面前,使本来热烈的场面又掀起更加热烈的高潮。激动的客人们随着歌声的旋律,有的合起掌声,有的便跳起了蒙古舞。接着,客人们又一个接一个地献上了自己最拿手的歌曲。此时,歌声激荡着蒙古包,飘向草原。
“咱们欢迎贾记者给咱们献上一曲吧!”其中一位领导专点贾从明。看来他在这些领导们的心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受到领导们的重视,贾从明趾高气扬起来。此时他旁若无人地从领导们的身边站起来了。这时我却为他捏着一把汗,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唱歌。
“呵呵!”贾从明装腔作势地向领导们点着头说,“实在对不起呀,我这人从小就五音不全,唱比哭还难听。既然领导们看得起我,那么我就朗诵一首诗吧。这是我的即兴之作,那我就献丑了!”
“好!好!”随着叫好声又是一阵掌声。
“这个,这个。”贾从明双手背到身后,抖着身子,翻着白眼瞅天棚,他在努力地想诗句呐。突然他伸出一只手来,一边朝桌子敲着鼓点,一边朗诵起来:
“领导们进毡包,
吓得羊们逃。
跑快的捡了命,
跑慢的等挨刀。“
他那有节奏的手指敲打声,随着他抑扬顿挫的朗诵结束,也嘎然而止。他那最后的“刀”字,让他撅着嘴瞪着眼成了定格。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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