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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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形小说2025-05-23 20:33:31
林小月天生是喜欢小孩子的。七岁那年母亲去世,原因是生弟弟小辉时难产,又大出血,那时候农村的医疗条件很差,母亲抢救不及时,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浑身失血的母亲苍白的面孔和弟弟红红的身体,一家人哀哀地伤心落
林小月天生是喜欢小孩子的。
七岁那年母亲去世,原因是生弟弟小辉时难产,又大出血,那时候农村的医疗条件很差,母亲抢救不及时,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浑身失血的母亲苍白的面孔和弟弟红红的身体,一家人哀哀地伤心落泪。
从此就和弟弟和爹一起生活。
印象中林小月记得母亲抱着自己站在大门口和来来往往的村人打招呼的时候,母亲的怀抱一摇一摆的,自己像躺在秋千船里。有热情的乡亲便会上前用粗糙的手掌摩挲她白嫩粉红的脸蛋,逗她笑,玩。小月长大后喜欢回想那样美好快乐的时光,但再也不会有了。她甚至有些讨厌弟弟,因为弟弟的到来使她失去了母亲,由此她失去了许多快乐的事情,她的逻辑就是如此。
弟弟生下来由于没有奶吃,体质差。他也不喜欢小月抱,常常闹哭。爹每天早上出工干活,便把照顾弟弟的任务交给小月,小月不情愿地做了一个小母亲。小月一个人在家里便学着母亲的样子哄弟弟,抱着他摇摆,这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被母亲抱着的感觉,呷呷笑着,甚是幸福。弟弟在小月的摇摆下,便也会慢慢不哭。小月便将弟弟放到炕上,安心地轻拍他的小襁褓,弟弟就渐渐地睡着了。
那时候的小月还不会唱歌谣。她记得自己哭时母亲常常会唱些好玩的歌谣,听着听着慢慢就睡着了,只是自己一首也听不懂。后来弟弟不喜欢被摇来摇去了,小月就得想别的办法不让弟弟哭。但她又不会歌谣,便坐在门槛上听弟弟的哭声涨漫整个屋子,冥思苦想当时母亲唱的是什么歌谣。
院子里山羊正在咩咩叫,小月便拿了一把青草喂它。
咩咩……小山羊舔着小月的手。小月手觉得心里痒痒的,嘴里却学着小山羊的叫声,咩咩……小月突然笑了,脱口而出,唱到:小山羊,咩咩叫,找妈妈,过木桥,木桥那边有青草。小月兴奋地跑回屋里,想唱给弟弟听,可弟弟已经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小月就弄醒弟弟,弟弟开始哇哇地哭,小月嘴里哼着刚刚冒出的歌谣,才记起跟妈妈唱的是不一样的,但唱着唱着弟弟也还是睡着了。从此小月便将这首歌谣牢牢地记在心里。
后来只要弟弟一闹哭,小月便给弟弟唱小山羊,咩咩叫,边唱边让弟弟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弟弟没有生牙齿的口里湿滑温润,小舌头像小山羊的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掌心,弟弟就这样听着自己的歌谣进入梦乡。这时的小月俨然是一个母亲,这一点她从没有怀疑过。
但不久家里的奶粉就被弟弟喝光了。刚开始几个月是相邻亲戚们送的礼品,喝完了,便只能喝一些用开水泡的饼干糊糊,太粗了,弟弟喝不下,又哭,小月就抱着弟弟到街上胡同里,寻找妇女媳妇堆儿,看谁刚喂完孩子,就借着人家的奶让弟弟砸几口,但这种情况并不会经常遇到,爹还是要四处借钱给弟弟买奶粉。小月坐在门槛上一边忧伤地听着弟弟饿在炕上哭,一边想如何给弟弟弄到奶吃。有时候她便让弟弟把嘴贴在自己瘦平的胸脯上,但弟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喂他的努力,小月只能无助地听着弟弟哭。
一次,小月不经意看到院子里的小山羊正恣意拥挤着吮吸母山羊的肥奶,她突然就有了办法。小月抱了弟弟把他放到母山羊肚子的奶头下,可母山羊不是很温驯,不仅不肯让弟弟吸奶,还差点踢了弟弟青色的大脑袋。小月一筹莫展,坐在地上想哭,可弟弟一直在哭,她就明白自己不能哭。小月便唱起了小山羊,咩咩叫的歌谣,轻轻拍着弟弟,可弟弟不停,也不再吮吸小月的手指。倒是山羊听了小月的歌谣一会儿居然趴了下来,两只肥奶夹在双腿间,红润的,饱胀的,被一层稀疏的白色羊毛覆盖,依稀可见淡蓝色的血管网络。小月轻轻地用食指点点紫红的乳头,这次母山羊没有站起来,还沙哑地咩咩叫了几声。小月将指头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会儿,觉出有微微的膻味。母山羊的头垂得更低,似乎就要睡着了。小月便将弟弟的脑袋移到母山羊的双腿间,弟弟的脸蛋便蹭到了它的乳头,用粉红色的小嘴一下子就噙住了。小月还担心母山羊会暴躁地跳起来,但它没有,只是安详地咀嚼着青草叶子,还不时扭头瞥弟弟几眼,仿佛弟弟就是一只小山羊崽子。
爹回来后,小月便告诉了此事。从此爹便不需要到处借钱买奶粉了,最多牵来邻居家里正在哺乳羊崽的母羊喂弟弟。弟弟就这样吸吮着百家的羊奶长大。
弟弟六岁开始上幼儿园时,小朋友们都说他身上有一股羊膻味儿,但小月却闻不出。小朋友们不喜欢和弟弟玩,弟弟便哭着回家。那时小月已经十二岁,不上学了,在家里洗衣做饭喂山羊。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且厌恶读书。
那天小月正坐在灶前边唱歌边拉风箱,弟弟无论如何也不停小月的劝慰,最后小月将弟弟抱在怀里,说,这样就好了,以后天天让姐姐抱抱,羊膻味儿就没了。弟弟却突然挣脱了小月的怀抱,跑远了。
弟弟显然是有一种矛盾心理的。幼儿园时男孩子都讨厌和女孩子一起玩,如果有哪个男孩子多和女孩子说了几句话,其他男孩子便开始起哄,说会烂脚丫。因为这个,弟弟从小便有些不喜欢姐姐。姐姐总是喜欢管这管那,还喜欢常常抱弟弟。她这个“常常”就是见到弟弟便要抱一抱,亲一亲。有时候小月甚至盼望弟弟受点儿委屈,这样她就可以有机会揽弟弟入怀,让他好好哭一顿。每当这时她就有种做母亲的感觉,胸怀里鼓荡着无限爱意。但弟弟哭过后对姐姐依然很疏远,小月心里就有些失落落的,觉得一下子失去了许多东西,但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小月自己心里也是茫然无知。
弟弟小学毕业时十二岁,已经长得比小月髙一个头,更是视小月为眼中无物。初中是在邻村读的,要住校,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小月都亲手为弟弟做他喜欢吃的东西,但弟弟不怎么领情。有时候奶奶和父亲在旁边责斥弟弟说,你姐也不容易,又当姐又当妈,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姐。弟弟嘟噜着嘴不说话,眼睛里却满是不屑,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姐姐眼里已经噙满晶莹的泪花。

小月的二叔在县城里有亲戚,那边夫妻两口子白天都要上班,便托他帮忙在乡下找个小保姆照看刚四岁的儿子。二叔便问小月想去吗?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二百多块钱哩,是自己的亲戚,靠得住的。
爹也说,去吧,家里我能顾得来。
小月说,那弟弟上学的干粮咋办?
奶奶说,我还能给他做。
小月就不再言语。夜里躺在床上,小月望着静静的月亮出神,她很想去县城里,因为她不喜欢读书,她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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