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杯茶闲话乱翻书:和旅人一起读野史(之三十八)
之(三十八)相公庇荫贺知章任秘书监,多年不曾升迁。同是南方人的张九龄罢相后,对贺知章说:“我事务繁冗,没有给你升官,深以为憾。”贺知章应声说:“我已经得到了您不少的照顾。”张九龄很奇怪,就问:“我在哪
之(三十八)相公庇荫贺知章任秘书监,多年不曾升迁。同是南方人的张九龄罢相后,对贺知章说:“我事务繁冗,没有给你升官,深以为憾。”贺知章应声说:“我已经得到了您不少的照顾。”张九龄很奇怪,就问:“我在哪方面关照过你吗?”贺知章说:“您在任宰相时,因为您也是南方人,所以就没有人骂我是南方佬,现在你不在相位了,我又慢慢的听到有人骂我作南方佬了。”张九龄听了,大为惭愧。
——出自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
[旅人闲话]
贤相张九龄在任期间没有给同是南方人的贺知章升官,所以罢相之后还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两个官场中人简单的互相忽悠了一段官场中的套话,并让千载之后的我等忍俊不禁。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个故事中透露出的“乡谊”问题,确是渗透中国官场最重要的纽带之一,所以同是南方人,张九龄会对自己未提拔贺知章而表示遗憾,贺知章也对自己未享受到张九龄的庇荫而略有不满,并借机揶揄了张宰相一下。
官场之中需要抱团取暖,这样可以互相关照、互相支援,甚至结成利益共同体互相呼应,而抱成团总需要找一些可以套近乎的理由,于是最常见的无非几种:裙带、门谊、年谊、乡谊等。相比之下,裙带的亲戚、同出师门的师兄弟、同年登科的士子毕竟人数不多,而老乡关系则可以越拓越广,加以联合便形成一棵根深蒂固的权力大树。重用乡人于私而言可能会有诸多实惠,但于公而言却远远弊大于利。典型的如徽人李鸿章,其尤其看重乡情,凡是老乡来求者,无不有求必应,于是徽人纷纷前来投靠。李鸿章对部队中的徽人更是提拔有加、关怀备至,虽然也确为国培养出了些人才如段琪瑞、刘铭传等,但也有很多庸才如丁汝章、卫汝贵等借此爬上了高位,长年下来北洋舰队的高层凝成了安徽帮,弊端逐渐显现,这也是导致北洋舰队最终全军覆没的重要原因之一。
干部的帮派化,现今依然是个大问题,而不讲原则的拉帮结派,不仅会使官场缺乏有效的监督,更会导致内部分化和极端对抗。
另外,张九龄为相期间虽然暂时盖住了南方人不被骂作“南方佬”,但盖不住的是中华民族古已有之的地域歧视。以中华之大,风俗习惯各异、语言千差万别,但往往缺少一种互相尊重、互相欣赏,于是南方人骂北方人为“侉子”,北方人骂南方人为“蛮子”,连六祖惠能从广州前往黄梅学习佛法,五祖弘忍也冒了句“南方獦獠,焉能成佛?”现在这种局面依然未见好转,媒体网络上常会见到以偏盖全、以点盖面,于是各省之间常会互相攻击、互相谩骂,一省之内的各市之间也会互相鄙夷、互相歧视,甚至出现了地域妖魔化。或许,只有整个民族到了生死存亡一致对外的时候,每个人脑海中才会共同闪现出“中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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