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赏花时节
楼前的柳树绿了,花也开了。白的是玉兰,紫的是丁香,粉的是桃花。红的不用说,一定是珍珠梅。至于那一片金黄,无疑是迎春。一树树的樱花,一簇簇的丁香,把那沁透心脾的芬芳一直从楼前的小花园里送到我的阁楼上来,
楼前的柳树绿了,花也开了。白的是玉兰,紫的是丁香,粉的是桃花。红的不用说,一定是珍珠梅。至于那一片金黄,无疑是迎春。一树树的樱花,一簇簇的丁香,把那沁透心脾的芬芳一直从楼前的小花园里送到我的阁楼上来,让人欲坐不能,想静静地读一会儿书也不能。昨天,我就对母亲说,我们明天去看樱花吧。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最初开在喜马拉雅山脉,如今开到了凤凰山矿。
然而母亲却说:“不用,你忙呢,你看你敲电脑急急的样子,活像是忙着赶考。明年也行,后年也行。不管啥时间,闲下来再说吧。”我说:“我不忙,就明天。”
我的工作单位和苏州园林式的泽秀园咫尺之隔,随时可以进去游玩,但爹娘年纪大了,他们平时只在楼前走走就可以了,想不出要去哪里散心。今天是周六,就打个车陪二老去赏花吧。
说来惭愧,别人陪父母可能去海南,去大连,去苏杭,去九寨,而我只能陪他们二老在附近看看。
泽秀园在维修,进不去。母亲说,在窗格子外就全看到了。我只好隔着墙给她指着园中的风景细细讲:
“妈,您看,那黄色的是连翘,粉色的是桃花,红色的是珍珠梅,紫色的是玉兰,白色的快要开败的也是玉兰。白玉兰很香但花期太短,紫玉兰不香,可是花期很长。”
母亲孩子一般兴奋地说:“我认得连翘和桃花,咱老家的山上到处都是,桃花好看,桃枝可以避邪,结了果还可以吃;连翘是中药材,咱那叫它黄花条,最早开花,可好养活了,落地就活,还浑身都是宝。”七十多岁的母亲记性还是这么好,尤其是提到故乡,提到故乡的山坡和花草。
父亲并不喜欢看花,他只是看着母亲,老态龙钟的眼神中有一种意外,有一种欣赏。这种看老伴儿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母亲歪着头看着,手就不自觉地扶在窗边木格沿上,口中说着,真好看。老父亲背着手,只是笑着,既不走近木窗,也不插话,看到母亲手上沾了灰尘,才说了一句:“看看你,看看你怎么办。那手。”
父亲爱干净,双手从不愿去触碰沾满灰尘的东西,即使出去散步,也会拿些报纸,绝不直接坐在石凳或台阶上。母亲爱美,看到好的花草,会情不自禁忘记环境,就算是有一点点灰尘,也不太介意。还说:“尘世,就要有一些尘呢。洗洗就好了。”
重新上车,我拿出湿巾纸递给母亲,她慢慢擦着,笑着。母亲总是那么乐观,那么满足,一点点小事就可以乐好几天。父亲的性格和母亲截然不同,开心也不会露在脸上,满足也不会说出来。母亲性格柔顺,勤快大度,父亲脾气急躁,性格倔强,凡事作主。打我记事起,父亲就很少做家务,洗衣做饭收拾家几乎全部是母亲的,而且他俩都觉得天经地义。母亲说:“你爸上班累。”父亲说:“那就是女人家该做的生活儿。”就这样风风雨雨一辈子过来了。他们有多恩爱我看不出来,我觉得他们只是一种时间久了的相互适应和相互习惯。父亲一辈子没有给母亲买过一件衣服,更别说玫瑰花,母亲好像也从没有任何埋怨和要求。甚至会说:“男人家会买什么?”
父亲是个很有福气的男人。虽然兄弟姊妹六人,但最得祖母宠爱的却是他。后来娶了吃苦耐劳的母亲,也是事事顺着他,他怎么说,母亲就怎么听,说一不二,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几次我都以为母亲和他过不下去了,但母亲依然会做饭收拾家,好像从不计较他。舅舅们心疼母亲,就说:“别太苦了自己,不行就离吧。这脾气,换一个人三天也过不下来。”母亲总是说:“过日月都是这,走一家不如守一家,还有闺女呢。”
母亲这一辈子真的是很不容易。她爱这个家,所以包容家的一切。
也许是年龄大了,父亲的脾气慢慢好转,尤其是母亲做了搭桥手术之后,父亲的火暴脾气几乎化为乌有,和年轻时候的他判若两人。也开始洗碗,也开始给母亲端杯水,也知道老伴的重要和一辈子为了他,为了家所付出的一切。
父亲说:“咱这是还去哪儿?”因为是租的车,父亲的心跳跟着秒针的旋转和公里数的增加而嘀嗒乱蹦:“看看就行了,还要再去哪儿呢?咱回吧。”
我回头说:“看樱花。爸,出来了就听我的。”
母亲说:“啥是樱花?刚才不是在小花园里看过了?”
不等我回答,车已经开到凤凰山矿,我让司机师傅车往前开,我们下车走几步。父母腿脚很不灵便,下车颤颤巍巍,需要赶紧扶着才能站稳。
“这就是樱花。”我搂着母亲瘦弱的肩,在樱花树下慢慢走。
母亲吃惊地看着马路两旁盛开的樱花,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以为是一两棵:“真好看呀!”母亲笑着,露着她的兔牙。几年前她牙齿掉了,安了假牙,因为医生技术问题,假牙安得有点靠外,母亲胆小,又怕疼,尤其怕看牙医,我也不想让母亲再受罪,就告诉她属兔的安个兔牙也很好啊。
樱花树下母亲始终咧着嘴乐,最开始还用手遮挡一下她的兔牙,后来就忘记了。父亲也笑着走着:“真多呀,这么多。”
母亲始终仰着头看着粉粉嫩嫩的花,透过樱花的缝隙看蓝蓝的天,口中喃喃:“真好看!真好看呀!”一头如雪的白发,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咱矿上有一棵,是不知道它唤甚名儿。”父亲也仰着头看,这是他第一次有耐心陪着母亲赏花。
年轻时候他们顾不上,中年以后父亲脾气倔强,我可以耐心陪母亲去太原,去北京玩,却不愿他跟随,怕他到外面乱发脾气,好在他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退休以后父亲去了一趟镇江,路上看到别人老两口有说有笑,吃饭的时候,老婆会给老头端,心里很有触动。盼着和母亲出去一趟,母亲却一推再推。我知道,母亲是怕了。
三十多岁的时候,母亲身体很不好,有一次到太原看病,一路上父亲老发脾气。出院后小姨夫妇陪着逛街,父亲只顾自己走,从来想不到老婆才出院,需要照顾,至少应该走慢一些。母亲那时回到家就伤心地说:“这辈子也不跟他出去了。”两年前,母亲去北京做搭桥手术,父亲急着想去,而且我也相信他不再倔强,但却不能同意,因为父亲毕竟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血压高,胃又不好,怕他着急,也怕他吃不好,我劝他在家养好身体,北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因为有同学在那里。
看着父亲陪母亲站在树下仰头看,像两个孩子看星星一般认真,指着,说着。心里不觉有些酸楚:若是他们知道今天,当初一直恩爱该多好啊。世界上有许多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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