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集结

花木集结

淡定散文2025-06-03 17:41:28
不要放走漂亮的鸟儿,如果它的一生铭刻在花木上,它会抽走满城的嫩绿深红。色彩,渗透进光年的细节,与生合拍;线条,引诱着意识突破视野的局限,与灵密谋;气味,调和着实幻的比例,与死交杯。这是怎样的一座城,青
不要放走漂亮的鸟儿,如果它的一生铭刻在花木上,它会抽走满城的嫩绿深红。
色彩,渗透进光年的细节,与生合拍;
线条,引诱着意识突破视野的局限,与灵密谋;
气味,调和着实幻的比例,与死交杯。
这是怎样的一座城,青空白日之下的无底洞府,痴缠着它冶丽的传奇;
这是怎样的一片地,“她”的呼吸顺着流风倏忽远遁,将死的与不死的同体欢欣;
这是怎样的一种思,它泼墨层叠染透天际,“她”早已是画中人。
夜若琉璃,它似银丝,它的芬芳是抒情的线脉,循踪千里举步深处,那刻的相逢暗藏言语千滴;
夜若银丝,它似琉璃,“她”烧高烛只为一睹它的芳姿,热浪与光浪被它幽独的气质折损,“她”已然不忍举步;
或是青空白日,它是呼啸的蝶衣,每一寸光中流色溢彩,“她”从那片浮动的眼睛里读出了诗;
或是瓢泼雨幕,它是俯首的天使,娇矜地坐落于看台一侧,它望“她”千年一瞬,“她”看它一瞬千年;
或是飓风席卷,它与尘乱舞漂泊无方,混沌天色中的一点明艳在“她”的版图上标记成血。
它是黑色,天鹅绒的质感从“她”的指尖抽离成丝,朝夕开阖如帘起幕落;
它是黄色,浅若宣纸,无需落笔,净如春阳,恍惚桃源;
它是绿色,以素衬绚的清淡浓郁,或是荧荧幽微的灵光魅影;
它是红色,若寂寥原野喷薄的晚霞,于“她”的身上一泻千里;
它是紫色,当白骨与衣裳并陈床头,“她”默念逝者的名字;
它是蓝色,平复着风与水的游戏,直抵静与空的念想;
它是白色。

白致夜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七日

花木集结(2)

“她”在那种审美情绪中长成“她”,它深深嵌入眼目耳唇,召唤“她”的血液向着自然的图腾祷告,换取宁静的安心;
“她”在它野性的生存意志中丰富了“她”,从它的萌发、成长、成熟、衰老、死亡中提取绝妙的特质与场景,它不失时机地站在“她”出没的地方;
“她”路过它——那小可蔽路、大可遮天的生命,奔腾的宁静驾驭着色彩气息不断拍打身心,缤纷的天地带着表象遁形,而“她”带着一生不问归处;
“她”亲手安置它,亲昵它,它坚定在“她”的身与心里,四季流转错落着繁花枯叶同等的价值,墓穴是华堂;
“她”震慑于它永生的沉默——寂寥院落里有它的浪漫讯息、街巷尽头有它的翩翩剪影、古老建筑上有它的风情与遗迹,它的沉默庄重如遗嘱,与“她”相撞;
“她”浸淫在这种静默里,仿佛此生的文字都用白色书写于白的背景中,此生是写满文字的遗嘱;
“她”也捕捉它在风雨中的表达,风于它的肌理上拨动旷古持久的声音,雨于它的命脉中奏响天与地间的絮语,它们皆是从远古至现世的使者;
“她”也捕获它在风雨中的动作,它在风的穿梭中翻腾飞舞——纤纤疏影纹饰了“她”的梦境、寂寥波涛壮丽了“她”的疆域,它在雨的浸染中洗净了颜貌,水气与芳香通体缭绕,它是至高无上的精灵;
“她”留意它与光华的盟誓,当日光被它的姹紫嫣红分解,冷暖的气息耀动着神圣,当月光被它光洁的孤芳折射或被它漫长的历史圈揽,“她”丝毫不期待黎明而与夜尽情交欢;
“她”抚摸幽玄中独处的它又为这种亵渎甜蜜地赎罪,它孤绝的美不为任何人荡漾,它是美本身,把美安置于美中缔造美的集合,美的存在无需观众。

“她”与父亲在满是星光的天台上纳凉,那是父亲亲手摘下并培植的花园。夏天的夜凉在了冰块的撞击声中。后来他们睡着了,“她”梦见了星空,无数颗星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队阵,像一面面飘扬的矩形大旗,纵横交错地在天空上来回飘舞,每一个阵列里的星都有属于这个阵列的颜色,而不同阵列里的星是色彩各异的,那些星飞在很高的地方,整个天空色彩斑斓……五更梦醒,“她”正仰躺着面对上方辽远清澈的星空,那些星啜饮着黎明前无言可诉的孤独。父亲在一旁睡着。
阳光从屋外的芙蓉花枝间斜射下来,父亲就站在高大的如火如荼的三角梅花丛里,它也是他的孩子。
家附近的葡萄架在遥远的夕阳里颤动,密密麻麻的绿叶与葡萄串忽隐忽现。
凌晨四点起身,“她”与母亲一起踏着浓绿的沿阶草采草药,母亲说那是叶下珠,生长在漆黑的天幕下面,还沾着清凉的露水。继而在午后采集竹尖,它们在清淡的阳光中超尘出世。
“她”在雨后奔跑过两排高大的芒果树,再一次来到那座荒废已久的花园,空无一人的舞池里撒满了凋落的紫藤花,仰首,漆黑盘桓的紫藤枝条上还有稀疏的花枝摇曳。
“她”在成片的木棉树下露宿一夜,蓝紫的微弱灯光打在地上,星光从叶的缝隙中透下来,一朵又一朵木棉花砸在身上、身边,声音被无限放大。

白致夜二零一零年七月一日

花木集结(3)

如果寂寥是空城的节日,那么它就是空城的华饰;
如果它成为空城本身,那么寂寥与寂寥和在一起流淌。
别处、身边,它是可以感知的耳唇,妥置在浩荡世界的面孔上;
彼刻、此刻,它是挣脱万物掌控的存在,如果存在与非存在并非孪生。
足踝,被蓬勃的绿意镂空,要风穿透它的跋涉;
手指,被柔曼的繁英包裹,与夜做迷藏的游戏;
发丝,被简短的枝条牵绊,断裂的是书不是梦。
当足踝与足踝交叠为振翅的羽翼,凌空的是自由不是风;
当手指与手指相扣为需索的极限,弥漫的是静初不是夜;
当发丝与发丝绞断为丰收的稻草,圆满的是生世不是梦。

白致夜二零一零年七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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