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上信

年上信

老怀散文2025-07-07 19:21:21
忘川有一日,我又梦见大雪。深不可测的大雪。茫茫林木中,尽是洗尽铅华的白色。月光照入,干枯的树影倒影着沉睡在地面。而我却突兀醒来了。冬已至深,总是不经意就觉到有冷风瑟瑟地小心侵入。却恍然想到,最后一次在
忘川
有一日,我又梦见大雪。深不可测的大雪。茫茫林木中,尽是洗尽铅华的白色。月光照入,干枯的树影倒影着沉睡在地面。而我却突兀醒来了。冬已至深,总是不经意就觉到有冷风瑟瑟地小心侵入。却恍然想到,最后一次在梦里见到如是景象,已是十七岁时的事了。
那同样是一派没有尽头的白色。漫天飞舞着雪花。暗处亦潜藏着一些让人动容的器物。高中宿舍楼下的IC电话亭。操场上穿破雪白生长出的茂草。跌落在墙角的啤酒瓶。熄灭的烟蒂。山坡上透着风的凉亭。融雪时落上信笺的光线。写在A4纸上夹在课本里的潦草字迹。
在床铺上翻转过身。有零星的霓虹钻进被卧。
若没有窗帘外边那一个隐约的闹市夜景,我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心思纯净,眉目倔强的孩子。内心激越,掌心简约。
那时喜欢着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子。少年的感情单调而隐约,从不能向彼此敞开心计。却碰巧他有与我同样的沉默。夹在人群里,如同一个散发着冰凉气息的礁石。直到事后许多年,我们依然不能坦诚对待那段时光。只因它已被打上了与那个年龄有关的烙印。不能被磨灭。
人的感情,总会越走越狭隘。日后的路途亦证明自己为人的执拗。始终是在一条路上跋涉。摔倒过,再趴起来,继续前行。不曾想到过退回初始,重新再来。偶尔给出一个假定,发现还是会做相关的选择。
也许,这便是无悔。可成长途中所支付的一切,又岂是一句无怨所能偿还的?
毕竟,往昔是不能够再拿起来得到肯定,亦或否定的。那仿佛已经脱离成别处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油画,只能得以赏析。而评价,似乎都只是别人的。
有一日,若问起。时间能够带走什么?我答,是年轻。她言也许是容颜呢?我微笑。即使是容颜,也是随年轻一并逝去的。
当某一日,在镜中发现自己一张久久惨淡下去,再不能光华的脸面时。不禁自省,这便是多年起伏不定的结果。烟草,酒精,昼伏夜出,焦虑,以及恒久的不安与惶恐,都可以让人迅速衰老起来。这不简单只是生理上的褪色,更深的其实是内心的干涸。
一个有经验的老者区别与一个孩童,即是他将会对世界少些期许与寻究。只是明了,得到与失去,都是一时的。我们所经所想所爱所亡,都不会成为不朽。

旅行
07年,经历了两次行走。每一次都可以在结束后得到相对长久的安宁。之前便提起过,旅行,教给我的是一种独立和耐心。不受旁人干扰,进而能直目深入自己内心。
仿佛是在海边的时候,盛夏的一场雷雨,焚毁了一个女子多年来未遂的痴念。遥远的北方,流淌着不竭泉水的城市。我可以浅淡的落下,再无关痛痒的离去。宛如一场从未颇费心思的经过。雨后潮湿的站台,还继续留在原地沉默地迎来送往着。
那亦是至今唯一的一次惊骇了。像命中经历的某种劫难,让人不能言的狼狈。却又意外地洗净了铅华,只听潮汐退去后心底残留的汹涌之声。只会在梦中见到那壮景了。径直有力地掉在浪尖的闪电,亦或沿着海岸匍匐袭来的潮水。
一直认为,我应该可以是一个善于表述的人。良言善语,终能够抵及心扉。而却意外的发觉,总是在心智最浓郁的时候选择了沉默。便再也不能启齿有关往生的悲喜了。日常的生活中,深刻的言语与感悟都不是那么轻易敞开的。潜伏于皮表之下,看去浅薄,实却阻隔遥远。周身华装鲜丽,妆粉浓厚。坠身于应酬与安置,来去浮于市井,而得不到沉淀。
当渐渐习惯不能交流与倾诉时,便只能在直面心底的时候仰起一张素面。不做言语。侥幸认为他应该会懂得。直到遇见一个异国男子,他讲法语与韩语。我说英语与汉语。任意时刻都能自说自话而起。交流仿佛成为跋山涉水样艰难而疲惫的事情。读得懂他瞳孔里诚挚的希冀。而他明我一瞬间心思的落寞竟能惨烈如杯中的红酒么?
于是,07年最后的出行,怀揣的是一个黑白冬日。沉睡在大山深处不洁而逼仄的房间。路途曲折。山风凛冽。河岸狼籍。栈道冷清。不是适宜出行的季节,却依旧跑至河边放生游鱼。水流至深时,暗自涌动且悄无声息。而水流至浅,却也浅缓安宁得触目惊心。
给河神写了一封信,以自己最贴切的方式讲述一个有关年轻与生涩的故事。像放生希望般,我看着他们活在清水中越游越远。如此一别,即是永远了。
开始接受,生之大河,终不能始终激越。即便遭遇枯水时节,我们也该是顺良的人。低下眉目,坚韧地顺次通过险境。
我想,那总该有一个人。像待自己的命样来待我们的命。内心淡定,并且深沉。

夏至
07年,我留守了一些人,遇见了一些人,珍惜了一些人。生愈发像起一本书来,一页页速速的翻过。那些惊动内心的词句,就如此一行行触目惊心地深入记忆。而那些一跌而过的片段,就又这样浮光掠影地从眼目中流淌而过了。开始相信,爱与不爱。留与不留。都会是人之常情。我只管坐于此地。品一杯暖茶,看命之广场上的迎来送往。
07年,我又路经了一场汪洋的别离。仿佛已习惯了这一幕幕情节相仿的戏剧般。它在盛夏时节里,成为了一桩恬静的哑剧。告别是一场无声的细雨,悄悄潜入夏夜。蔷薇和着月影倒影入枕衾。
拍了一些临别的照。写了一些相互劝勉的信。送了一些廉价却凝重的礼物。唯一欠缺的,是不再泣别了。人愈成长,便愈会对命中一些残酷习以为常。欺瞒。失散。不得。挫败。对峙。斗争。情之险恶。这一切,都只宛如季节过境时不经意惊起的微风。只飘起一阵稀疏的尘埃。偶尔会遮蔽了眉目,但不会再刺痛心际。
痛至深的,也已隐忍而过了。当不顺的重量冲破了底线,后日我们的命便再单薄不起来了。
便只如隔岸观火般,我挥了挥手,将一切留在原地,而转身侍奉起内心的慈悲。不过是爱上了一所学校,爱上了一群人,爱上了一种生存姿态,爱上了一个年代。告诉自己,要敬重时间。敬重苦难。敬重机遇得来不易。
穿越了漆黑冗道的出口,也许并不能遇见意想中的明媚。但至少,先前的都已结束了。即使是欢愉。即使是昏盲。
这个过程,我称之为血之洗礼。它需要用年轻时的卤莽与纯真做为交换。得到的应该是一个承载自我历史的沉重盒子。除了一贯收集着,阅读着的自己,极少再有人可以载得起。

4秀水
有一晚,我又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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