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我早些年的一个学生来看望我。他西装革履，举止得体，谈吐超俗，通体透射着儒雅的气质。我们一起回忆了他当年上初中时的情景。那时，他勤奋刻苦，心无旁骛，他的成绩在全年级数一数二，每次学科竞赛，他是毫无悬念的佼佼者，对于“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等荣誉称号，他当之无愧。他写的作文，几乎篇篇都被我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读，并多次被其他老师借到别的班学习。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光荣榜上，全校集会时，领导表扬的学生名单上，第一个准是他。他是我这个班主任当年的得意门生，是我工作中的骄傲，是我努力的动力。他后来读完了大学又读了研究生，现今在上海的一家研究所就职，有着较为体面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我知道，是知识滋养了他，是苦学成就了他。
他的到来使我想起了前几天来我家的另一位学生。
年前有几天特别冷，我家的水泵被冻裂，无法使用。试着拨了一串服务电话，不一会儿便有人叩响了院门。开门一看，竟是我上一届刚刚毕业的学生。他在校期间的表现很令我头疼，不光是上课听不进去，在下面唧唧咕咕，还时不时地为我惹点小麻烦。我多次找他谈心，并多次联系家长，均不见效果。没办法，我只得让他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单人单位。临毕业时，我为他的前途发愁，劝说他上职高学一门技术。他竟毫不在乎，甩甩头，潇洒地离开了学校。不过，两年后的他成熟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忙活了好一阵子，他也不肯进屋喝一口水。问及他的情况，他说他跟着家人学了水工的技术，凭着自己的年轻和热情第一时间上门服务，活儿很多，收入也相当可观。
两相比较，我感慨颇多。
我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的普洛客勒斯特斯之床，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魔床。据说，魔鬼有张床，它守候在路边，把每一个过路的人都揪到它的魔床上。但魔床的尺寸是一定的，路人的身体要是比魔床长，它就把那个人的头或脚锯下来，路人的身体要是比魔床短，它就把那个人的身体像拉面条一样拉长。只有极少的人天生符合魔床的尺寸，不长不短地躺在床上，其余的人总要被魔鬼折磨，身心俱残。
我们老师看重学生的成绩并无过错，只不过过分地追求每个学生的高分岂不让学校成了魔床，老师成了那魔鬼？而很多学生自然也就成了受害者了。其实，发展学生的个性，让他们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去找准他们自己的人生坐标点，才是我们为人师者的首要任务，也是当今素质教育的精髓所在。往大的一点说，也只有我们培养出多样型的学生，这个社会才会纷繁绚丽，多姿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