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

武器

不等号小说2026-06-25 13:52:41
1刀埋哪儿?老刘伸手去摸刀的柄把。僵硬的,冰冷的,刺他的骨,吓他从头到脚地一抖。这把凶器,紧紧贴了他的皮肉,裹了他的魂魄,跟定他了。今天是老刘四十岁的生日。四十年的记忆若可以抖落一地,窗外的大雨,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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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埋哪儿?
老刘伸手去摸刀的柄把。僵硬的,冰冷的,刺他的骨,吓他从头到脚地一抖。这把凶器,紧紧贴了他的皮肉,裹了他的魂魄,跟定他了。
今天是老刘四十岁的生日。
四十年的记忆若可以抖落一地,窗外的大雨,把它们冲刷得干净,该多好!
他感到了欢乐的泉水,从五脏六腑涌了上来。源源不断。泉水灌溉干涸的田野,润滑生硬的血管。每寸肌肤都渗透着狂欢的水分,张扬着活力,冲动,激情。
杀了人,竟这么高兴!
酒从喉咙倾倒下去,咕咚一声。声音让他不舒服。啤酒的气儿挤得肚皮向外涨。他喝得已不少。脖子向上直挺,向外扩张。血管青紫的颜色,老板娘看了心惊肉跳。
小酒馆的门外,雨骤然地更大了。雨声惊醒了老刘,老板娘。他们放下手中的杯子,帐本,向外看。无边无际的乌云,大兵压境,沉积在天空。下午五点的城市,已经漆黑如墨。酒馆内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喝酒抽烟,大口呼吸。
一只闷闷不乐的老猫趴在窗台外,全身流水,贪婪地盯着桌上的鸡腿。
老刘脱了外套,松开领带。刀在腰间挣扎,跳跃。他把外套重新穿上,骂了一句:“死猫,像个死人!”
两天打雷、三天下雨的鬼地方。今夜没有月光,全是雨水,泥泞。没有月光的路想起来让人害怕。他多么想微风吹过便飘飘荡荡浮起来,浮到天空,与身下生灵脱开关系。可是雨这么大,他只有一个下场,刚飘起,就被冲进地下的浊流之下,化为乌有。他本已蒸腾掉一切水分,所有的鲜艳、活跃和娇嫩的生命。他是无半分质量,是任由风吹草动都会随波逐流翻滚飞腾四海为家的那种大公鸡的羽毛。
李三去厕所了。尿急得要命,再晚一步就会尿在裆里。
老板娘目不转睛。“再来瓶白干?”“两瓶……啤酒。”老刘不胜酒力。“房子买了吗?”“首付交了。”声音透着骄傲。“刘科长,以您的实力,用得着贷款买房?”老板娘的惊奇盛开得像大花盘。老刘苦笑:“全世界都说我是大款,只有我说不是。”“多少人想进你们单位,我侄子……”“别提这事。”老刘摇头,一口酒倒了下去。
路灯亮起来了,灯线,雨线,交叉映照,城市金碧辉煌。车流风雨无阻,筑成一座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地围在四面八方。
焦急感终于浮上了眉梢。我该怎么办?这是第二个问题,比那把刀更要他的命。
他请李三吃饭,可他恨李三恨得牙根发痒。他请李三吃饭有四年的历史了。他们是多么好的朋友。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任何人见了都不觉稀奇。倒是谁也不理谁,定会有人问个究竟。但是老刘生气,每次付账都是他的钱包。他好歹是个科长,李三却没请过他一次。
这样活着没气概。

2
美丽的妻子倒在血泊中。刀在她的胸口砍了一下,向下滑,又在腹部刺下了致命的伤口。争吵,推搡,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篮鸡蛋在老刘身上倾泄而下。粉红的蛋黄和粘绸的蛋白染了全身。蛋皮是锋利的,划破了他的脸,脖子,手腕。感觉这是多少年的事儿了,妻子一直这么对待他。老刘默默忍受,直到防线的崩溃。
“拿存折来,离婚!”“我不同意!”老刘死死地守护这座城堡。“那你就把房子给我要回来!傻瓜!”“我不离婚,也不要房!”“那你就去死,从阳台跳下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老刘坐到地板上:“我不跳!”他窝囊。妻子的菜刀横在空中,作势要劈。她的手颤抖着,在蓄力。他盼着一刀下来,结束几十年的噩梦。
“我们这是什么生活?”
“就是这样的生活,你不习惯可以抱怨,但不要试图改变。”
“我羡慕那些姐妹,看看她们,再看我自己,简直就是鬼。是你让我变成了鬼!”
“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林姐的老公判了30年。你最好的闺中密友,她老公叫杜啥来的,我被你气疯了,他死缓!”
“死了也比你强!死了也是有钱的鬼!”
妻子睁着那双清亮勾人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做接下来的工作。他的动作快捷无比,先把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蛋黄蛋汁擦拭干净,洗手洗脸,换了鞋和衣服。照了照镜子,梳了梳头发。然后,脱掉妻子的血衣,用洁净的毛巾擦去尸体上的血渍。两处伤口仍然是缓慢地不断流着血水的。胸口的砍伤像手术刀的划痕,一侧乳房从底部被划开,泊泊地冒着气泡。长方形的宽大伤口,位于腹部偏右,粉红色的皮肉和厚厚的脂肪受到内脏的压力而向外绽放。
他从伤口中闻到了淡淡的香气。给妻子换上新衣服,灌下了一杯溶化了两百片安眠药的白开水。妻子顺从地张开嘴喝下去,又变成血水从伤口流了出来,浸透了外衣。
她的身边放着一把长约30公分宽约5公分的尖刀。已开了刃,削铁如泥。当年热恋时,她送给他防身。那时的老刘,还开着三轮车走东串西跑出租。她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执意嫁给他。她说整天在外面跑就怕遇到劫财害命的歹徒,带把武器可以保证安全。
现在,这把刀斜着插进了她的肝脏,在胸部割出了一道狭长的山谷。一些安眠药水顺着嘴角向外溢流,老刘细致地给她抹干净,把她红通通的嘴整理得就像初次幽会时送给她的那朵玫瑰花。她最喜欢的那面镜子,就放在她的脖子旁边。
“你平时最爱美,我满足了你的愿望。”
妻子没有答话。她躺在床上,就像一座被平放的白瓷塑雕。老刘为她梳理头发,给她戴上了平时最珍爱的首饰。金光灿灿的金项链,平洁如玉的银耳环。她平时不舍得戴的,全部给她戴上。盖上了一床新棉被,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胸口,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快些入梦。
老刘趴在她冰冷的身体上,痛哭起来。妻子死了,孩子还活着。孩子在哪儿?老刘拿起那把刀,站在卧室。妻子的身体不再流血了。浮在衣服表面的血迹渐渐凝固,结成了块状的血饼。老刘拿来棉球,清洁整理这些血块,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扔进墙角的垃圾袋。妻子一副睡熟的样子,面容甜美安详,善良温顺。这是他陌生而又熟悉的表情。
做好这一切,回头看到了刘小庆。儿子站在卧室的门口,眨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已站了多长时间,安静得像一条睡熟的不喜打扰的小狗。
老刘给儿子倒了杯热水:“儿子,告诉我,你妈怎么了?”
刘小庆喝着水,口中呼着热气:“我妈睡着了。”
“你妈为什么睡着了?”
“我妈困了,就睡着了。”
老刘摸了摸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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