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痕迹
麻黄沟,地处腾格里沙漠边缘,距离县城八十多公里。以前盛产麻黄,听老人们讲村名也因此而来。祖祖辈辈的麻黄沟人,砍了麻黄挖了根,当柴烧火、煮饭。沟里已经没有麻黄了,两边是黄土山,中间一条干枯的河,山尖山脚
麻黄沟,地处腾格里沙漠边缘,距离县城八十多公里。以前盛产麻黄,听老人们讲村名也因此而来。祖祖辈辈的麻黄沟人,砍了麻黄挖了根,当柴烧火、煮饭。沟里已经没有麻黄了,两边是黄土山,中间一条干枯的河,山尖山脚下稀稀疏疏住着二十多户人家。“吃水贵如油,耕地全靠牛”是麻黄沟人的真实写照。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扬沙拌面汤。村上的人基本上“洗脸不洗脖子,洗锅不洗勺子”。人们靠天吃饭,涝坝水、窖水养育这里的庄户人。贫穷在成才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离开家乡二十多年,虽然家乡不值得留恋,但还是无法忘记养育成才的这片贫瘠土地。成才去西部市场买菜,顺便买几个香瓜拎回家,却不比儿时自家种的旱沙瓜味美香甜。成才不由自主讲儿时的生活,说与妻儿只当笑料,他们无法体会成才内心深处的真滋味。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回想三十多年前,成才和姐姐去涝坝担水,姐姐弯着腰用塑料勺往水桶舀水。成才趁姐姐不留意,飞快地从涝坝沿跑下去,偷偷的溜进王二婶家的自留地,看着绿油油的西瓜,勾起成才的一股馋劲。成才东张西望的看看四周,贼眉鼠眼的摘了一个西瓜,揣在打着补丁的衣服下面、紧贴肚皮一路小跑,想着可以和姐姐回家分享,高兴地漏出来给姐姐看。姐姐吓的变了脸色,跺着穿花布鞋的脚丫说:“偷人家瓜,回家爹把你打死哩!”姐姐提起扁担对成才说:“赶紧走!”怕被别人发现,成才把西瓜往水桶塞,偷来的西瓜像是和成才故意作对,怎么使劲也按不下去,按下去又飘在水面。姐姐和成才抬起水,甩开腿一路飞跑。水桶里水如牛撒尿一样洒在小路上,撒了一半。成才迫不及待的把瓜放在案板上,一刀下去只见瓜瓤发白。生瓜确实不好吃,一股生面的味道,一半给姐姐,姐姐不吃。“好心当着驴肝肺”,想不到姐姐会告状。父亲铁青着脸色来到厨房,成才靠在厨房的门扇上不知所措,浑身抖得像三九天没毛的山羊站在寒风中瑟瑟发颤。父亲火冒三丈,狠狠地在成才的脑门上用指头戳一下,骂道:“作孽、生瓜能吃吗。”父亲样子很吓人,恨不得一指头把成才戳进地狱,“孽障,小时偷油,长大偷牛”。一个响亮的巴掌在山谷回荡,“叫你不学好”。父亲长满老茧的手,扇在成才稚嫩的脸上格外的疼痛。成才一声不吭,眼泪“吧嗒、吧嗒”顺着嘴角流淌,滴到衣服、洒在没穿袜子的脚面上。父亲气急败坏地离开厨房,走两步拿起墙角挂的鞭子怒声吼道:“扔给猪去。”成才抬起袖口抹了一把泪,背过父亲朝姐姐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把生瓜扔到猪圈、猪吃了。
包产到户,土地实行承包,农民有了自主权,可以当家作主,可以种瓜种豆。成才最喜欢的就是在简易帐篷里看自家的瓜地,可以看西瓜一天天长大,盼望着西瓜早一点成熟。缺了雨水,西瓜在旧沙(石子沙)地秧苗出来没多久就死秧,母亲又补种了香瓜。香瓜的种类很多:河马皮、一窝猪、红灯笼…香瓜熟了四处飘香,让人垂涎欲滴。父亲说等成熟的瓜能装满一架子车、再去卖。那年干旱,庄稼长势不好,结的香瓜有数,哥哥每天都要“沙场点兵。”成才趴下来用鼻子去闻,熟透的香瓜很脆,不小心把一个香瓜给弄破了,香瓜裂开口子闻起来更香。成才吓出一身冷汗,但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在香瓜破口处用舌头舔一舔。哥哥换成才回家吃饭,沉不住气的成才扳着自己的纽扣,战战兢兢的说出了弄破瓜的事情,还是免不了屁股上挨哥哥的三拳两脚。第二天,发现碰破的香瓜没有了,肯定是被哥哥吃了,成才委屈的流下了泪水。
“瓜是我弄破的、弄破是你一个人吃的吗?”成才带着哭腔论理。父母责怪哥哥没给成才留一小块,哥哥打了弟弟且一个人独享,觉得亏了弟弟,拉着成才到厨房墙角,捂着成才的头对着耳朵悄悄说:“别哭了,等一会哥给你摘一个最大的”。
成才看瓜的时候,每天早上还要摘瓜地四周田埂上红花绒,红花绒是药材,可以卖点钱当上学的费用。红花花骨朵上面带刺,红花绒头一天摘了,第二天又发出新绒,反复到秋天结子的时候才能开罢。摘红花时左手端盆,右手小心翼翼摘花绒,红花绒很轻,有时摘了半天,一阵风来,把盆里红花吹个净光。摘完红花绒,成才在瓜地视察“大兵小将”,走到帐篷不远处傻眼了,瓜蒂连着瓜皮,瓜瓤谁吃了?疑惑,再走又发现这样的“残兵”七、八个。中午时,远远看见哥哥,急忙跑过去告诉哥哥。哥哥加快脚步“侦查”后下结论:“瓜是狗啃的”。父亲决定赶紧摘了卖瓜。
摘了地里的香瓜,父亲和哥哥赶着毛驴车到大靖走街串巷吆喝卖香瓜。“称瓜---买瓜来---,麻黄沟的旱沙瓜,钱也要、粮食也换。”父亲和哥哥轮番上阵,有人的时间叫,没人的时候喊。柏油路上停下一辆拉货的汽车,师傅掏出钱买了瓜,蹲在车边吃。汽车上随行的另一个人说老汉的瓜好吃,要拿车上的东西换香瓜。父亲说只要有用,换什么都行。师傅起身拉开驾驶室的门,拿出几双袜子让父亲看,看过后师傅把袜子扔回驾驶室内,告诉父亲车上几麻袋呢。师傅登上车厢,在麻袋里抽出一打(十双)捆好的袜子,要求一打袜子换一袋香瓜。买卖成交,汽车一溜烟的开走了。父亲心想过年不用再掏钱买袜,放在包里、继续吆喝卖瓜。月亮升起了,星星闪烁了,父亲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跑了一天的路,吆喝了一身的汗,算是把瓜卖了。吃完饭哥哥先把瓜换来的半袋粮食倒进了粮仓,之后在炕沿边煤油灯下一五一十的数着卖瓜换来的硬币。父亲想起香瓜换来的袜子,翻起身叫母亲拿来试一试大小。母亲取来剪刀,剪开捆绑结实的绳子,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哪是袜子!“直通通”一蹬上腿了。父亲一把扔在炕上说:“上当货、可惜了一袋瓜”,“啊吆”一声,躺在枕头上唉声叹气。过一会,父亲又捡起来看一会,扔到母亲面前说:“给娃娃们护袖口还行,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你看这上当货,换的时候也没打开看看”。
九零年,麻黄沟的人们整体搬迁到黄灌区红柳湾,成才也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吃过麻黄沟的旱地瓜,虽然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但儿时的记忆,是喜、是忧,难以忘却,记得读过的几句诗:
假如我是小鸟
我会记住出生时的巢穴
假如我是树苗
我无能遗忘那滋养我的土地
假如我是江河
那雪域高原便成为我记忆中的烙印
假如……
打开记忆的闸门,抹不去岁月的痕迹,留点
版权声明:本文由找sf传奇网站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文链接:https://www.zhaobieniu.net/html/xiaoshuo/wss574rnyg1.html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