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怨
(1)京城。二月。桃红柳绿,云淡风轻。如意客栈里,楼上楼下皆是满座,却不见其他客栈一般任何吵闹的场面,细瞧了,原来是冲着这高高戏台上青衣扮相的虞姬。那着了青素褶子裙衫的女子,拂袖抚面,步履姗姗,一双凤
(1)京城。二月。
桃红柳绿,云淡风轻。
如意客栈里,楼上楼下皆是满座,却不见其他客栈一般任何吵闹的场面,细瞧了,原来是冲着这高高戏台上青衣扮相的虞姬。
那着了青素褶子裙衫的女子,拂袖抚面,步履姗姗,一双凤眼紧紧地瞧着眼前的男子,似望穿秋水脉脉含情。
低眸回首间,是不舍,是无奈,是悲戚,是决绝,是孤注一掷。
然后便听得了“哐当”一声,就见倾城佳人已如秋叶随风飘落,似血的残红,瞬间便浸染了半边的衣裙,像极了天边那抹血色的残阳。
四周静谧。
人们沉浸在刚刚的戏段子中,好半响,才有人稍稍回过神来,一个“好”字响起,就引来了延绵不绝的笑颜与赞赏之色。底下,是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他们说:“这新进京城的福泉戏班真不简单,才短短几天,已是家喻户晓。”他们亦说:“怕是宫中这会子太后寿辰,定是这戏班了。”他们还说:“难的是这青衣扮相的女子付清然,生的皎若明月,十足的美人胚子……”
不等说完,邻座便有低低的笑声传过来,拼命地忍了许久,可依旧没能抑住那喷薄欲出的笑意。循声望去,竟是位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
只听得他戏谑的声音:“女子?”笑意依旧在嘴边蔓延,直达了明亮的眸底。
“各位可知,这付清然却分明是男子无疑。”
在座顿时哗然一片。
人们只知,这福泉戏班的付清然,是唱青衣的角儿,生的便是一副女子的眉眼。眉目如画,肤白如雪,眼角眉梢都透着女子与生俱来的柔美娇嫩,隐隐地还含着一份挥之不去的动人妩媚。看上一眼,便是一场惊心动魄。
若是男子,怎可能生的如此秀美,甚至比寻常女子都还要美上几分。自然而然,无人会怀疑了付清然是女子的事实。
可如今这年轻公子,却道出了这样惊人的事实,着实让人不得不惊叹了,更是面面相觑,等着他说出个缘由来。
然而那公子见众人惊愕狐疑的神色,倒是急了,支吾着说不出个缘由来,到最后索性摆出了小女儿的蛮不讲理:“不信的话,那便算了!”似是赌气,又似是心虚,话一说完,便拉着身旁呆立的青衣小厮飞也似地逃离了客栈。
不是不愿解释,怕解释了,更是无人会信了!
着了男子的衣衫,扮作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又瞒着父皇带着玉儿偷溜出宫,为的便是听这一出“霸王别姬”。想必说给谁听,定是不会信的。
芸凌自小就迷戏段子,尤爱扮相女子的青衣,皇帝又疼得急,请了师傅,又让宫人随着芸凌扮作相应的角儿,咿咿呀呀地唱,却始终没学出个味来。
索性,一股脑儿地全抛了,安静地坐在了台下,看台上的千一百态,百折千回。
也不止一次为看如意客栈的戏段子而偷溜出宫,起初,是新奇,多了,就觉得厌了,更觉得不如宫中那些养着的戏子。
偏偏这次,是冲着付清然。
是玉儿在一旁说:“这京城新进的福泉戏班,颇得人心,尤其是唱青衣角儿的付清然,更是无人能及了!”
也是玉儿清楚调查了,告诉她付清然是男子。若非如此,她怎会当众信誓旦旦地说出那一番话来,也许她也会如众人一般将这高高戏台上乱了世人眼线的男子当做了娇媚的女子。
只是堂堂七尺男儿,在他人口中,在戏台之下,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听着,很是不舒服。
(2)
永乐宫。三月。
人面桃花,相辉映。
太后的寿辰,宫中上下欢喜一片,各宫嫔妃皇子公主亦是备了厚礼,早早地来了永乐宫,给太后祝寿,欢闹一堂。
却独独不见芸凌公主。
皇后一面急着吩咐了宫人去寻,一面又自责着教女无方。太后倒是无妨:“芸凌这孩子一早便来给哀家贺寿了,只是听得夜里有戏段子听,又没了影。你又不是不知她的性子,想必,这会子定是匿在那些戏子堆里了。”
谁都知,芸凌公主自小讨人喜欢,深得皇上太后欢心,大了,更是疼得厉害了,就连几个皇子都得让她几分。
而此时,正如太后所料,芸凌正匿在了戏子堆里。永乐宫的偏殿里,她偏了头,笑意滟滟地瞧着对面正在上妆的付清然,她说:“我们又见面了!”
有温暖的阳光在她唇上跳跃,闪烁点点,付清然疑心自己是看花了眼,这眼前女子,着了华丽精美的宫装,又戴了满头的金银布摇,上上下下打量下来,就有双重的影响交相重叠了来。
是穿了白衣,容貌秀美的男子,隔三差五,不依不饶地求他教与那一段段戏文,偶尔地,也曾见过这般小女儿的娇态。
付清然就似恍惚,却只道:“你怎会在此?”
芸凌神秘一笑,想也未想便凑近了他耳边去:“我说过,你总有一日会教我唱戏文的!”说完,忙转了身,头也不抬地离开了。
不为别的,只为掩饰脸上顿生的红云,许是初次与男子这般亲密,瞬时就红了脸,燥了心。
就在刚刚的那一霎那,她凑近了去,近得似乎听到了他扑扑的心跳声,还有那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乱起来,似要迫不及待地跳出胸膛,才甘心。
而这些统统都落入了付清然的眼底,可他也只是轻扯了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里,带着更多的是得逞的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
夜,突然而至。
宫灯堂亮,戏台上,是一身素衣的白素贞,她泪光涟涟,执了许仕林的手,哀切地哭道:“切莫学儿的父心如禽兽,切莫学儿的父无情无义!”
戏台下,各宫嫔妃皇子公主端坐着,皆是听得入神,恍惚身在戏中,无不面露悲戚之色。是一道细细的嘤嘤哭泣声,断了原本那份安静。
太后笑着一把将身旁的芸凌拥入了怀中:“哟,瞧瞧,这孩子入戏太甚了!”
“皇祖母,你答应芸凌,将那唱青衣的留在宫中,好不好?”
“好,好,都依你便是了。瞧瞧,不哭了,让人见了瞧笑话呢!”
自此,短短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去留。
宫中众人皆以为,芸凌公主迷恋戏文,只不过耍了性子,讨了个唱戏的,而那扮相白素贞的付清然低垂着头,面上平静无波,可又有谁知他心底想着什么呢?悲亦或喜?
唯独那太后怀中的女子,是少女情怀,暗藏了红豆。
他们都说,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3)
云华宫。三月。
枝头闹春,繁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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