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复仇也枉然
天水堂的墓地,树高草长。王氏老妇抬眼看看灰蒙蒙的天,“要下雨了!如果化雍能够活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她看着坟墓:“你啊——太狷介,不容于这混沌的天地啊!”她烧化了纸钱,“无论结局如何,也只能这样了。
天水堂的墓地,树高草长。王氏老妇抬眼看看灰蒙蒙的天,“要下雨了!如果化雍能够活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她看着坟墓:“你啊——太狷介,不容于这混沌的天地啊!”
她烧化了纸钱,“无论结局如何,也只能这样了。”
当年与陈必谦成了儿女亲家本来是一件喜事,可是邻居赵士锦贪悍肆凶虐,觊觎顾家的家业,想占为己有。他要化雍与陈必谦有瓜葛,污蔑顾家祖屋是陈家的,要化雍把宅第让给赵家,并让媳妇侮辱自己。
“你去和他家说清楚好不好?”她和他说,否则整日在骂声中,日子还怎么过。
化雍不愿意“过些时候就好了。邻里乡亲的,如何说也是不好。”
他们忍了一年,而赵家终究不放过。
后来化雍到丹阳会试,她只送他到大门,“你安心考试,家里你不用担心。”
他拉着她的手,“如果他们再来欺负你,你就不要呆在家里了,先到娘家躲一躲吧。让儿子和媳妇去省亲。知道吗?”
“放心,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我不会走的,我会等你回来。不会有事的。他们再怎么不讲道理也不会来打我一个妇道人家吧!”她笑着安慰他。
他离开后,她就让儿子和儿媳离开了。
她说会再家里等他就会等他会来为止,不会离开,这是她的家啊!
赵士锦过了两天让人带着银子,佯欲价买,逼她立券。她不答应,赵士锦发怒,让仆人肆口辱骂,拆毁墙壁。顷刻间,两家厅事打通成了一间。
她跑到赵家哀恳,赵妻及媳妇却拉着她的头发欧打她,袜衣裂裾,苦辱万状。人生这样的事情会有多少?也许也是不多见的。而她心中却暗幸,化雍不在,否则以他的性子,不知会不会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希望化雍不要回来,一切就此过去吧!
可是他回来了,考试一完连夜赶回来。她不知道他当时看见她一身的血的样子,因为她当时也是生死未卜。
他们说他当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用血写了遗嘱:“行年未五十,被恶邻赵士锦逼占祖基,朝夕詈骂,辱及尔母,凌虐万状,含冤自经,虽类匹夫小谅,实出万不得已。横死之后,为伍尚者,为伍员者,听儿辈为之。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初一日父含泪遗嘱。”
她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就此天人永隔。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感到他在身边,忿恨的眼神,不安的灵魂啊!
虽然很多人对这件事情都不平,然而却没有人敢过问的。是啊,赵家的势力显赫,区区百姓能怎样!即使化雍身为监生也一样的无可奈何啊!
可是,她不甘心啊——于是出揭遍贴通衢:丹阳县儒学教谕举人化雍妻王氏仝男从泰处泣血具揭为诬陷逼产,立杀夫命事,痛夫化雍祖居,与豪宦赵士锦邻,并百计谋吞夫祖业未遂,今初一日,觇夫下第归家,统凶立拆墙垣搜捉,逼立文契。
她到处去求助,只希望能为他报仇,安慰他的亡魂。
化雍的尸停了七日,地方不敢举报,诉捕不敢准呈,邻里不敢作证。地惨天昏,神号鬼哭。
她复刊揭百五余张,跑到丹阳,粘在街衢上:士锦厉收亡命,蓄意叵测,抄万家杀万命,今则杀及命官,目无国纪,罪恶贯盈,人天共愤。激切哀告。
还遍送合学诸生,并寓书:“愿诸君敦侯芭之谊,举鲍宣之幡助我,未亡人执兵随后,共报斯仇,则大义允堪千古。”
终于,有人来为她主持公道——丹阳的儒生们都来帮助她甚至和赵陈两家一向交好的瞿稼轩先生也不避嫌怨,特地来为她上诉。
次日,集全邑绅士会议于天水堂。(化雍柩已殡于堂上。)丹阳诸生群入相揖,向众绅士昌言:“逼死命官,至变!至惨!丹阳是礼义之乡,要对凶手认罪伏法,伸公忿。”
“晚辈懦儒,也知在三之节,若果诸位不能秉持公道,我们就只有去京师,告御状,为科名中人一雪耻辱。”
诸绅噤不发一语,等着丹阳县丞钱牧斋裁断。
瞿稼轩对钱牧斋道:“顾赵的纷扰,惟有折衷,和解的好。”
钱牧斋问:“赵家意思如何?”
瞿曰:“赵家意思主和解。”
钱牧斋便说:“赵家毁了顾家的宅院,就依样惩罚吧。”
邑中的人响应数千百人,飞甍掷栋。尘烟蔽天,声震山谷。瞬息间,赵居顿为平地。诸生于是捐了钱把化雍葬于天水堂,各自抚掌称快而去。
此事不了了之!
死者徒死,生者竟生。
王氏老妇缓缓离开坟地,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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