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书记
我称的怪书记,是蒙大家的,百家姓中哪有姓怪的呢,他老人家书记干过,只是从岗位上早已退休。此公姓王,名世海。就因他老退休前长期担任过区、场、县种子公司党的书记,退休后,老同事们仍亲切地敬称他为王书记或老
我称的怪书记,是蒙大家的,百家姓中哪有姓怪的呢,他老人家书记干过,只是从岗位上早已退休。此公姓王,名世海。就因他老退休前长期担任过区、场、县种子公司党的书记,退休后,老同事们仍亲切地敬称他为王书记或老书记。老书记也非常乐此称谓。他常说,书记不是了,可还要做人哪!老书记是在县种子公司退休的,正巧是我接替他的职务。虽与老书记没直接共过事,但近二十年来,我和他老同住一个院落,常听到同事们提起他的陈年轶事,常见中等个子、瘦而精神矍铄的他,在公司院墙角开垦的几块巴掌大、芦席大的菜地里劳作。渐渐地,在我心里就形成了个“怪书记”的别称。只是这个别称,哪怕是后来我调县农业局工作多年,也一直隐隐约约裹藏心里,不曾向人提及或当面称呼过。
说起老书记“怪”,我就想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在泥套原种场任党委书记时候人人皆知的佳话。每天清晨,他总是肩扛一根竹竿把锄头,锄头上穿挂着用三根细绳系紧的箢箕,沿农场四周查看田间,了解农情。遇见路旁、地角的牛粪或狗屎,就用锄头顺便铲进箢箕里带回场部,沤成农家肥。久日久之,场部院内堆满了臭烘烘的大小垛,像个垃圾处理场。肥料沤透了,他又把农家肥施进棉花试验田里。上级来场检查场里工作,他多数时候总是蹲或弓在试验田里,用他那把扛箢箕的锄头或其它工具,一边锄着草或忙碌着什么,一边接待领导。谈完事后,别人都抢着陪领导用餐,他却无声无息地扛着工具回家了。大伙都知晓他有不喝酒、不吸烟、不陪餐的习惯。每遇这种情形,既不喊他,也无人责怪。都笑着摇摇头,说句:“很少见!”不知是叹息还是赞美就罢了。大家有时议起他,都异口同声称老书记是咱农场的陈永贵。有位刚调农场的办公室主任,想在他面前讨好,把大伙恭维他的话说了,以为他会高兴,没想到他竟发了火。生气说:这种政治玩笑也能开?从此,大伙只能背地里小声说说,再也不敢当面提及。
一九八四年初夏,天空晴朗。乡镇农技站、种子站因建在一起,常为工作和生活中的锁事相互纠葛。农业局调查后决定两站合一。开会的时候,在参观龚场区两站合一后的现场时,别人都戴着草帽与会,他却打着把油布黄雨伞。有人问他为何不随大流也戴顶草帽,打把陈旧的雨伞不雅不说,也不太方便。他则一脸严肃,气冲冲地说“别看今天晴空万里,我倒觉得风向不大对劲!”与会人员惊愕的同时,也为王老这种敢于直言的精神所动。
一九九二年,我接任公司党支书后,我的家就从县实验小学搬进种子公司居住。那时,玉沙大道还没有修建。七根檀附近有几个农业局的下属单位,四周除了水就是田,一年四季,总可看见春播、夏忙、秋收、冬覆盖。在这忙碌的人群中,总能看见一个短小精焊满头银丝微尖下巴的老人劳作的身影,他就是王书记。有时我下了班回来,吃完晚饭,洗了澡出来散步,还能看见他在田里栽苗、浇水。有时细雨天,也能看到他披着雨衣,穿着长靴,仍在田里除草、施肥。那时,春天的油菜花,夏天的蔬菜,秋天的高粱,玉米,瓜果,冬天的小麦,蚕豆,一年四季,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特别是作物成熟时漂浮在空气中的清香与甜蜜,都让人陶醉不已和流连忘返。
有时,看着他老近二十年来如一日,春夏秋冬都起早摸黑,甚至披星戴月的身影,心里就想:已近杖朝之年的他,退休生活是那样单调、劳累而周而复始,真是有点怪溜溜的味道,何苦呢?每月退休工资千元以上,孙子都成家立业了。种的菜有时也都是你三把,他两把地分吃了的,少部分拿到市场上去卖,有时谁家来不及买菜,走到他菜地里摘上一把,他也是乐呵呵的。
我在县种子公司工作五年有余,印象里,退休老人大都怕得罪“当朝”领导,可老书记却是例外。除有一年“七.一”前夕,赞美我党课讲得好以外,再没听到过他一句赞美的话语。相反,每次见到他老,谈着谈着就谈起了工作,有时见他皱起眉头,有时听他唠叨这没做好,那没抓到位。每遇这种情形,我内心里就觉得他老不是位退休老人,倒像是上级派来专门监督我们的监督员。现在想来,我能从种子公司平安出来,是与老书记的这种特别的关爱分不开的。
二00八年下半年,局里安排我编修县农业志(1949—2008),搜集历史资料就成了我棘手的难题,尤其是改制后的县种子公司没有着落。我无奈之下想起找老书记等“老种子”、活“档案”聊聊,若能得到他们相助,《种子》这一章的资料搜集、编写就不用愁了。
没料到,在这件人人都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上,又是这位怪人,出了我一次洋相。
那天,参加座谈的老人除老书记外,还有种子公司的老经理及老专家十多人。会上,他们争先发言献策,恐后捐献资料。到场的人都讲过了,而平时爱写作,又很有主见的老书记王爹,却坐在那里捧着一杯清茶,不喝也不发一言。
我以为他在思索,正想洗耳恭听他的高见。
“王书记,该听您的了。”老书记虽退休近二十年了,我还是一直这样敬称他。
只见王老喝了口茶,面部肌肤紧绷了几下,显然有些激动。颤颤巍巍道:“我本不想讲,既然要我说,我就实话实说了。”他停了停,接着道:“党中央历来重视农业,任何时候都不放松粮食生产,而县里前些年提出‘以水兴县’,现又在‘工业强县’的帽子下,弱化农业。你们说,县农业志如何写?中央高度重视农技、良种体系建设,花巨资建成的队伍和场地,被你们‘放开’和‘断奶’,一夜间农技体系改制,队伍解散,国有资产流失,你们又有何脸面.......”坐在王老身旁的越高工是他老搭当了,怕我们产生误解,笑呵呵地插话圆场说:王书记是要你们写志时实事求是。听罢,大家都苦笑了。
回到办公室里,我有种坐卧不安的感觉。老书记一番话深深刺痛了我,虽我也固执地认为他的某些说法偏颇,但替老人细想,他为之奋斗几十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倾心尽力过,却对后来人的作法不予理解,在他眼里不是发展,反而是倒退了。其惋惜之心,阵痛之苦是不难想象的。我想,老书记这种站得高、看的远,胸装四海,信仰坚定,忠贞不渝的人生理念,不正是当今部分共产党人所缺乏的吗?想到这里,那种日积月累的崇敬与爱戴的心,再也不觉得那么单纯与轻松,反而觉得复杂与沉甸起来。此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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