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人无关的爱情
我爸妈的婚姻虽是媒人撮合的,但我妈说给我们听的姻缘却与猪有关,而且即便是几十年之后说起,也是一脸的自豪甚至有小小的得意,让我们儿女佩服得不得了。在生活中,我们儿女也真切地感觉到,爸妈相搀相扶的爱情中那
我爸妈的婚姻虽是媒人撮合的,但我妈说给我们听的姻缘却与猪有关,而且即便是几十年之后说起,也是一脸的自豪甚至有小小的得意,让我们儿女佩服得不得了。在生活中,我们儿女也真切地感觉到,爸妈相搀相扶的爱情中那些温暖的细节,也似乎只与物有关,更让我们这些把爱情挂在嘴上的儿女羡慕得不得了。(一)
我爸妈的爱情与婚姻竟是缘于猪。
听我大舅说,我妈年轻时,个儿高,身材好,特别聪明。
我妈是外婆村庄上第一个会打算盘的女性。整个村庄上,原来只有个私塾先生会打算盘,私塾先生去世后就再没有人能懂,更不用说会用了。乡里下来的干部会打算盘,我妈看看问问,没多久,我妈就能熟练地打算盘算帐了。
认字也是这样。我妈上了不到半年的夜校,就认得很多字,能看书了。夜校结束时,她倒当起村庄上妇女和女青年们的老师了。
大舅还告诉我们,我妈为人好,特别能忍耐。
三个女人一台戏,农村里妇女劳动强度大,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坐一起,不是东家长,就是李家短。遇到一点事不是揭瓦,就是上房,是爆竹捻子,一点就着。甚至没事说着说着也能吵起来。
我妈是十六岁时被村里人选了当村妇女会的主任的。外婆庄子特别大,由两个行政村组成。我妈当一个村的妇女会主任,另一个村因没有妇女或是女青年敢出来挑这个担子,也由妈代着。一个小姑娘家,几百号没有文化的妇女和女青年,做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学文化、排戏、宣讲、上河工,罱河泥……有时候,那些泼辣的妇女为了一件小事能把唾沬喷到我妈脸上,但我妈硬是能把她们捏到一起,在村庄里真正地顶了半边天。
于是,村庄上的媒人踏破了门,乡里的干部也是说破了嘴皮,他们都想给我妈这样的好姑娘找个好人家。对象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可是,我妈她怎么也没看上一个。
我妈也曾告诉我们她相亲的事儿。
有部队干部回乡探亲,听人说有我妈这样勤劳能干的姑娘,偷偷去看了,确实长得漂亮,为人还特别好,又能吃苦,便托乡里干部说媒。
那时农村里的男青年穿上军装就很了不得了,姑娘们总也是攀不上的,更何况已是穿上四个兜(那时部队提了干的服装是四个口袋)的。可我妈去看了一眼,就让外婆去回了人家。
人们觉得这姑娘不可理喻,外婆也差点逼婚。我妈告诉我们,当时她看到那个部队上的干部“皮鞋擦得那么亮,眼晴里有傲气,哪能把一生交这样的人?”也果真,我妈后来听说那个军官竟然离了两次婚,这也更让我妈得意自己的眼光。
外婆拉着我妈去几十里外相我爸是赌着气的。那时,我妈已经二十五岁了。在当时的农村,二十五岁的女人小娃儿都打酱油了,而且都有两三个小娃了。
给我爸我妈牵红线的媒人很实在。大概以为我妈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点也不隐瞒地告诉我外婆,我爸家弟兄五个,老人很早就双双走了,家里很穷。我爸是老小,去徐州煤矿上挖煤挣钱,帮生了痨病的哥哥治病。年龄也大,下井挖煤还落了病。
听了媒人的介绍,我妈却答应去看看。
相亲的时候,外婆才到我爸家,看了一眼嘴就撅得好高就,想转身就走。这是怎样的人家:一间“丁头虎”茅屋,一旧灶、一破床、两张小杌子是全部家当。床上躺着病人,家里没有一点生机。
我爸呢,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但还是愣愣的,因为穷,似乎对婚姻没太多的想头。
我妈转了一圈,盯着门前猪圈看。
媒婆在外婆急着要回的时候,也不抱什么希望,随口问我妈:“看上,点个头。看不上,摇个头。”
我妈红着脸点头时,外婆大吃一惊,那么多好人家看不上,独独看上穷得丁当响的我爸。
几十年后,我妈告诉我们:“你爸弟兄那么多,痨病的哥能跟了他,他懂得疼人呢。”“那猪圈扫得多干净,两头猪养得白白胖胖,他是个勤快的人噢。”说的时候,眼里尽是对当初选择的肯定。
因为两头猪,我妈就此看上我爸。尽管新婚被子都是借的,后来的生活多灾多难,但我妈从未后悔过。
(二)
我爸妈婚后的生活是一根扁担撑起的。
婚后,我妈不断听人说矿上不是爆炸就是塌陷,老是死人,担心煤窑挖煤易出事,坚决不让我爸再去。五十年代初,在妈的“逼迫”下,我爸回家种地。
尽管这样,灾难并没有躲过。
婚后仅三个月,我爸罱河泥时,突然腹痛难忍,在泥船上直打滚,汗流如雨。
那时,偏僻的农村缺医少药,极少有人想到去城里看病。乡亲们看我爸这样,都认为根本没救。一方面出于忌晦,一方面是我爸妈实在太穷,尽管我妈再三恳求他们帮助送城里抢救,也没人答应。
我妈什么也不听,独自摇着船就往城里赶。
几十年后,邻居们告诉我们:“你妈借到十元钱,连夜划着小船走了三十多里水路把你爸送进城里医院手术。”“你妈那时像疯了一样,把你爸送到医院开刀,而后就到处借钱,重复着一句话,一定要救他。”
就这样,我爸肠梗阻手术住院二十多天,我妈独自一人,来来往往借钱、交钱、照料。
我爸出院回家养病的时候,邻居们打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养个胖小子要多送红蛋哦。”
此时,我爸十分沮丧。挖煤挣钱帮我伯父治病家里就什么也没添置,现在又驮了一身债,才娶进门的媳妇该是远走高飞,村里甚至外村人都这样说,我爸自己也这样想,对开玩笑的人们道:“等太阳从西边出,公鸡生了蛋再给你们送红蛋啊。”
但生活的不幸并没吓倒我妈。她没远走高飞,而是锯下门前的桑树,请人做支扁担。
从此,扁担就没离开她的肩。春挑泥,夏担粮,秋运棉,冬挖河。我妈像男人一样,用一根扁担撑起了我们苦难的家。而一直以来,我妈只让我爸做些辅助的活。
现在,我老家的邻居遇到我们都要笑学我爸的话,说我妈生了我后,我爸在村里送出了一篮红蛋。每到一家,人家都打趣地说:“公鸡生了蛋,太阳从西边出了啊。”
至今邻居们当着我爸说这些话时,我爸也还是要咧开嘴,看着我妈不好意思地笑。
“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妈常对我爸和我们儿女说。四十多年了,我妈用这根扁担,和爸一起,挑着,抬着,种地、打工,从没有说过一句苦字。
更难得的是,无论多困难,我爸我妈却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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