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一种
我是红星木材厂的退休职工,以前住在木材厂家属院。后来,房产商购买了我们厂的地皮,修建了这座住宅小区。我一个单身汉,幸运地分到一间公寓,虽说是单位里最小的,却也两室一厅,四十平米。厂子没落多年,早就发不
我是红星木材厂的退休职工,以前住在木材厂家属院。后来,房产商购买了我们厂的地皮,修建了这座住宅小区。我一个单身汉,幸运地分到一间公寓,虽说是单位里最小的,却也两室一厅,四十平米。厂子没落多年,早就发不出工资,职工有门路的找门路,没门路的打零工。我呢,靠推三轮车卖菜为生。不想,厂子破产后,境况反而好了,按照国家安抚破产企业退休职工政策,我的工资被划到了社保中心。每个月十五号,工资准时会打到工资卡上。没有了单位,心里却比原先有单位的时候更踏实。我再也不需推着三轮车沿街卖菜了,再也不必为了躲避城管,惊慌失措,瘸着一条腿与他们捉迷藏了。
哦,对了,我是一个瘸子,这里的人管我叫瘸腿老头。
如今,我已在这座小区居住了十年,一个七十多岁的孤身老头子,腿有点毛病,但手里拿着一份稳定的退休工资,还有一处房产。这在外人眼里,还是有些诱惑的。不知从哪天起,原本不被人注意的我,却成了香饽饽。时不时有丧偶或离异的中老年妇女靠近我,对我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她们说:“老黄,你老了,找个伴与你共度余生吧。”我笑着摇摇头,告诉她们:“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不习惯身边再多个人。”她们依旧不甘心,有的包了饺子,给我端一碗;有的炸了油糕,给我送一份。这些久违的家常饭菜温暖了一个单身几十年的老头子。可是,我心里十分清楚,这表面的温情只是一层轻薄的面纱,面纱之后便是赤裸裸的利欲。她们觊觎的,不过是我手里的房子。这一切,我都心知肚明。
其中有一个叫赵彩花的女人,四十来岁,丈夫勾搭上别的女人后与她离婚。她本是某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商店承包给个人经营后,她下岗了,每个月领取二百六十元的生活费。离婚时,儿子跟了父亲,房子也给了丈夫,她独自孤零零回到了娘家。可是儿子依赖惯了母亲,受了继母的冷落,便经常哭哭啼啼跑去找母亲,赵彩花心疼儿子,索性接过儿子一起生活。日子久了,母子俩不免受到娘家人的嫌弃,恨不能把他们推出手,到处托人给她物色对象。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赵彩花被她的一个亲戚领到了我面前。
赵彩花皮肤暗黄,脸盘窄小,颧骨两侧有一对对称的蝴蝶斑,然而,她的身体却是丰腴的,胸前托着沉甸甸的乳房,紧身的晴纶毛衫衬得胸脯十分壮硕。听介绍人讲完她的遭遇,我动了恻隐之心,心想,我已是一幅耄耋之躯,留在这个世界的年头不会多了。不如给这对母子一个温暖的家,而我自己,也多一个养老送终的晚辈,倒也不失为好事呢。
我默许了与赵彩花的关系,邀请她有空常来家里坐坐。赵彩花一天往我这里跑几趟,做饭,收拾房间,洗洗涮涮,偶尔还把儿子叫来一起吃饭。有一次,她烧了两个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豆腐菠菜。她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多吃几嘴肉,一盘炒肉几乎全倒进了儿子碗里。这都罢了,母亲疼爱儿子是天性,我不能指望她对我的关怀超过对待自己的儿子。吃完饭,赵彩花进厨房洗碗,她的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问他:“你多大了?”他说:“十五。”我又说:“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他听了我的话,居然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用得着你管嘛?”我顿时尴尬地住了嘴。这个孩子,怎么连起码的尊重与礼貌都没有?他以为我是什么?我自然不敢求他对我有感激、尊敬之意,但也不能在我的家里,对“我”这般跋扈吧。我仿佛已经看到和赵彩花结婚以后的生活,那是一条进入泥泞的小径,曲折晦暗,前景不明。
赵彩花提出要我与她办理结婚手续,我原是答应了的,又忍不住观望,犹豫,吞吞吐吐。
有天晚上,赵彩花自作主张在我家里留了一夜。虽然她睡在另一个房间,虽然从始到终,我没有碰过她一下。况且,我这把年纪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第二天,她仍然忸忸怩怩地让我给她一个说法。她说:“老黄,你得给我一个交待,我不能不明不白跟着你。”我问:“怎么不明不白了?”她说,“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任吗?”天呢,我怎么她了,要对她负责任?看她那幅饱受委屈的样子,我心烦意乱。心想,既然揽下了这桩麻烦,索性好人做到底,遂答应次日就与她办理结婚手续。
第二天,我感冒了。赵彩花来了以后,我说:“我感冒了,今天怕不能与你去办理结婚手续,只好等改日了。”
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问:“吃药了吗?”
我答:“吃了。”
“吃了药就没事了,感冒不是什么大病,我们还是去吧。”
“那怎么行,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后感了,得不偿失。”
赵彩花无视我的不悦,继续殷切地说:“我特意看了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要错过这个好日子。我给你打个出租车,办事处又不远,办完手续,很快就回来了。”
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嘛,她越表现得迫不及待,我心里就越不舒服。我执意不去,不客气地挥挥手,“不行,我病了,想一个人安静地躺一会儿,你走吧。”
见我这样,她也没辙。她走的时候,我正盖着毯子躺在床上假寐,临出门,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在那个当口,我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我看到这个女人用憎厌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见我忽然睁开眼,仓促间,来不及变幻表情,显得惊慌失措。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一刻,我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和她成婚。
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她不会再上门了。可是,我想错了,那之后,她依然三番五次,不厌其烦来家里。仍旧做出可怜兮兮,无处容身的样子,向我哭诉。我明确告诉她,我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婚。对前一阵自己的承诺,我是这样解释的。我说:“我原本想帮助你们母子,但我发现自己习惯了单身生活,忍受不了家里再出现第二个人,请你理解原谅。”
赵彩花低三下四地说:“习惯是可以改变的,我会好好伺候你。”我差点就心软了,可是,一想到那天生病时,她盯着我的憎厌目光,就不寒而栗。我劝她:“你还是找个年龄相当的男人吧,我太老了,不适合你。”
“现在才说不适合,那你当初怎么答应我?”
“我早就说过了,我压根也没有想找女人,原想帮助你们母子的,只是……”
她终于失去耐心,原形毕露了,对着我又喊又骂,“你这个老流氓,占了我的便宜,现在想甩手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望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我心平气和地说:“好吧,你去法院告我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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